原本还算齐整的街面,渐渐堆起了没人收的杂物,断了腿的竹椅,摔碎的粗瓷碗,还有被踩烂的茶篓,里面的茶芽混着泥,发黑发黏。
白日里家家户户关门闭户,门缝里偶尔透出点昏黄的光,却听不见半点人声,只有风卷着枯叶扫过石板路,呜呜咽咽像哭。到了夜里,茶林里便起怪声,有时是女人的笑,甜得跟那茶香似的,有时是孩童的哭,尖得能刺破耳膜,还有时是“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有人在深夜里煮茶。
可谁都知道,镇上的井早就不敢用了——前几日有个杂役渴极了去打水,吊桶提上来,里面浮着半片指甲盖大的皮肉,还带着点茶渍的红。
有人开始发疯。东头的张屠户,大白天提着刀在街上游荡,嘴里念叨着“茶里有肉”,见人就问“你喝了吗”,后来不知跑进哪家茶铺,再找到时,人已经蜷在灶台边,嘴角挂着黑红色的沫子,手里还攥着把没炒透的生茶芽。
更诡异的是那茶香。浓得化不开,白日里甜腻,夜里就添了股腐味,像烂了的果子泡在血里。有时风过茶林,能看见漫天飞的茶芽,白绿相间,却总有些红点点缀其间,落在人衣襟上,擦开了就是道暗红的印子,跟我袖口的污渍,一模一样。
我站在镇口那棵老茶树下,握着王命旗牌的手全是汗,把鎏金都浸得发暗。旗牌的棱角硌着掌心,疼得清醒——老卒说得对,沾上了,就真的走不脱了。这哪里是查案?是陪着这座镇子,一起往下沉,沉进那甜腥的茶香底里,沉进那看不见的、正张着嘴的深渊里。
真正的风暴,早就在每个人的骨头缝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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