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师捧着那本《宋魂冤》,指尖在封面的“林文远”三个字上轻轻摩挲,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他翻到扉页的残札照片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
“沈掌柜,这字……真是力透纸背!你看这‘夜雨孤灯’的‘灯’字,最后一点藏锋收笔,多像寒夜里摇摇晃晃的灯芯,透着股说不尽的悲凉。”
他当即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数了五本的钱递过来,指尖还沾着粉笔灰:“我得带回去给学生看看。现在的孩子啊,书包里装的都是明星海报,作业本上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哪见过这种有骨血的笔墨?
该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才华,什么是藏在字里的冤屈。”临走时他又回头叮嘱,“要是加印了,一定给我留二十本,我要送给教研组的同事。”
柳老师的话像是一粒投入湖面的石子,很快在清河坊漾开了涟漪。第二天一开门,就有几个背着书包的中学生挤进来,怯生生地问:
“沈爷爷,有《宋魂冤》吗?柳老师说特别好看。”他们捧着书蹲在店门口的石阶上,一边啃着包子一边看,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看到“家宅被焚”那段,眼圈红得像兔子。
没过三天,陈掌柜送来的五十本书就见了底。我打电话给他时,听筒里传来印刷机“哐当哐当”的声响,他在那头笑着喊:“沈老弟,你这故事比评书还抓人!印刷厂的师傅都在催,说加印两百本不够,要不直接印五百?”
我怕太过张扬引来麻烦,只让他先加印两百,特意嘱咐把残札的高清照片放得再大些,让读者能看清那“文远”二字的风骨。
书刚送到藏珍阁,杭州师范大学的几位教授就找来了。为首的李教授是古籍研究室的主任,头发花白,戴着副金丝眼镜,手里还攥着本翻得卷边的《宋史》。他一进门就直摆手:“沈掌柜,别泡茶了,先让我们开开眼!那残札真在你这儿?”
我把残札从藏经柜里请出来,铺在案台上。李教授他们立刻围了上来,有人掏出放大镜,有人拿出卷尺,还有人捧着拓片比对,连呼吸都放轻了。“没错!是澄心堂纸!”
一位戴白手套的女教授轻轻抚摸纸边,“你看这纸纹里的玉色光泽,是楮树皮经过反复捶打才有的效果,后世仿品根本做不到。”
李教授盯着字迹看了半晌,突然拍了下大腿:“好字!笔力直追苏黄!你看这‘功名梦断’的‘断’字,竖钩如断崖坠石,带着股孤愤之气,绝非寻常举子能写出来的。可惜啊,生不逢时,这么好的才华,竟落得如此下场。”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声音里带着惋惜,“我们研究室想给残札做个无损检测,再拓一套摹本,让更多人看到这字,也算对林文远有个交代,你看行吗?”
我当即应了,能让残札的价值被更多人认可,正是林文远想要的。
消息传到府学巷的老秀才们耳朵里,他们竟自发组织了场诗会。诗会选在西湖边的集贤亭,那天是个晴日,湖水碧得像翡翠,苏堤的柳丝在风里飘,亭子里摆了张八仙桌,砚台、毛笔、宣纸摆得整整齐齐,连路过的游客都被吸引了过来。
八十多岁的周老先生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来,手里捧着《宋魂冤》,声音洪亮地念起那首绝笔诗:“十年磨剑试锋芒,一朝失足入黄粱……”
念到“唯有孤魂泣夜长”时,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滑落,滴在书页上,“寒窗十年啊,就这么被糟践了!这世道,自古就容不下真正的读书人!”
旁边的陈老先生接了话,挥毫泼墨写了首和诗:“千年纸墨未蒙尘,字字泣血诉冤深。清河坊里藏忠骨,西湖水畔祭文魂。”
写完把笔一搁,红着眼圈说:“我爷爷当年也考科举,被主考官索贿,没钱送礼就落了榜,他临终前还说‘文章再好,不如金银可靠’,林文远的苦,我懂!”
亭子里的气氛渐渐沉重,有年轻些的秀才拿出笛子,吹起了《广陵散》,笛声呜咽,像是在为九百年前的冤魂悲鸣。湖面上的游船悄悄停了,游客们站在岸边静静听着,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说要发到网上,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故事。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暖烘烘的,林文远,你看,总有人懂你。 可就在这股暖流还没散去时,麻烦找上门了。
那天下午,藏珍阁刚送走一批看残札摹本的学生,门帘突然被人“哗啦”一声掀开,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四十多岁,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根粗金链,正是赵承煜的后人赵建国。我在清河坊的建材市场见过他,据说靠着祖上留下的几间老房收租,再倒腾些建材,在附近挺横。
他一进门就把一本《宋魂冤》狠狠拍在柜台上,“啪”的一声,震得案上的镇纸都跳了跳。金链随着他的动作晃悠,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沈砚秋,这书是你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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