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上前一步,屈膝一福,言辞恳切:“无论此事能否得偿所愿,皇后娘娘此言,臣妾们实在感激不尽。”
安陵容也跟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恨意:“臣妾自入宫以来,多见华妃威势,饱尝冷眼。唯有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垂爱后宫,臣妾……”
“莞贵人,”皇后却忽然打断了她,目光转向甄嬛,“你一向懂事,这件事,要好好安慰安答应,明白吗?”
甄嬛心中一凛。
她知道,真正的考校来了。
她垂眸应道:“娘娘如此关怀,臣妾感同身受,只恨自己无能,不知要如何才能回报皇后娘娘的恩泽。”
这话,才是皇后真正想听的。
皇后抬起手,指了指旁边香几上那只三足小鼎,里面的香早已燃尽,只剩下一堆死灰。
她幽幽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这样热的天气,这香炉里的死灰,却像是要复燃了似的,你说,可怎么好啊?”
殿内一片死寂。
安陵容不解其意,紧张地看着那堆灰烬。
甄嬛的心却是一沉。
死灰复燃。
说的是香灰,指的却是刚刚才恢复协理六宫之权的华妃!
皇后这是在问她,要如何才能将华妃这团死灰,彻底按死!
这是在递刀子,也是在看她,有没有接刀的胆识和能力。
甄嬛上前一步,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几乎未动的茶,走到香炉前。
她将杯中茶水,缓缓倒入香炉。
“滋啦——”
一声轻响,一缕青烟升起,随即消散。
那堆灰烬被水浸透,彻底成了湿冷的泥。
甄嬛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臣妾等身处后宫,仰仗的是皇后娘娘的恩泽。能为娘娘分忧解劳,本就是分内之事。”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皇后,眼神清亮如水,却又深不见底。
“俗话说,智者劳心。臣妾卑微,不敢妄谈‘智’字,唯有以劳力,以报娘娘。”
这话说得实在漂亮。
智者,是皇后。劳心,是皇后运筹帷幄。
而她甄嬛,只愿做皇后手里那把最好用的刀,去干那些见不得光的“劳力”之事。
皇后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唇边终于漾开一抹真实的、满意的笑意。
“好,好啊。”
她站起身,走到甄嬛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真的,没有让本宫失望。”
她转过身,望着窗外,悠悠念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
她停住了,回头看向甄嬛,眼中带着一丝考问。
甄嬛立刻接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何枝可依?”
她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子。
“其实这后宫里头,从来就只有一棵能遮风挡雨的大树,只是旁的花草开得太盛,迷了人眼罢了。”
“只要看得清哪棵是树,哪朵是花,便不会走错路。”
“多谢皇后娘娘指点,臣妾谨记。”
安陵容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华妃!”
“不错。”甄嬛的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皇后越是要保你父亲,华妃就越是要他死。她一定会跑到皇上那里,添油加醋,反其道而行,力谏皇上从重处置安比槐。”
“那……那爹爹岂不是更危险了?”安陵容急道。
“不。”甄嬛脚步一顿,侧头看她,眼中闪着看好戏的光芒,“如此一来,咱们可就省心多了。”
“姐姐何出此言?”
甄嬛轻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促狭。
“你想啊,咱们这位华妃娘娘,最是沉不住气。皇后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得跟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在皇上面前闹得越凶,皇上就越会觉得烦躁,越会觉得此事棘手。”
“帝王最重权衡。两方相争,他反而不会轻易下决断。你父亲的命,就这么被她们一来一回地……保住了。”
甄嬛看着安陵容恍然大悟的脸,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咱们还得谢谢华妃娘娘如此卖力,替咱们争取时间呢。这唱戏的力气,还是留给她出吧。”
午后的日头懒洋洋的,将窗棂的影子拉得斜长。
孙妙青歪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书页,却半天没翻动一页。
春桃的手指纤巧,正将冰鉴里镇着的葡萄一颗颗剥去外皮,露出里面青碧的果肉,码在汝窑的小碟里,泛着一层水润的凉气。
殿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又刻意压抑的脚步声。
小沛子几乎是滚进来的,发髻散乱,额上全是汗,声音又尖又细,划破了满室的安宁。
“小主,出事了!”
春桃手一抖,一颗刚剥好的葡萄“咕噜”滚落在地,她却浑然不觉。
孙妙青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卷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急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说。”
小沛子跪在地上,喘着粗气,飞快地禀报:“为着西北军粮被劫一案……安答应的父亲,安比槐,今儿个被下了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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