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匹被天子金口玉言赞过的“英雄之马”,就成了哥哥“贪墨”的罪证。
这哪里是收缴一匹马。
这是当着满朝文武,天下臣民的面,把他年家的脸皮,连同昔日的荣光,一层一层,血淋淋地往下剥!
降职,削权,还不够。
皇上,竟还要用这种诛心的方式,来羞辱哥哥,羞辱他们年家!
“呵……”
华妃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像玻璃碎裂般的笑声。
“娘娘……”颂芝吓得腿都软了,赶紧上前想扶住华妃。
“滚开!”
华妃猛地一挥手,将妆台上那满满一匣子的珠翠首饰全都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
金簪玉佩,东珠玛瑙,摔了一地,满室的珠光宝气,瞬间成了满地的狼藉。
“皇上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对待年家!”颂芝哭喊出声。
华妃却像是没听见,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周宁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俸禄减半?”她忽然开口,语气诡异地平静,“皇上这是怕我哥哥在杭州那温柔乡里,吃不饱饭吗?真是……体恤啊。”
周宁海一个字都不敢回,只是把头死死磕在金砖上。
“他都要把我哥哥往死里逼了!”
华妃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她猛地转身,环视着这满殿的金碧辉煌,看着那些战战兢兢的宫人,只觉得无比讽刺。
这些荣华富贵,这些奴仆成群,都是哥哥在沙场上用命换来的!
如今,他要一样一样,亲手收回去了。
他要把年家踩进泥里,再把她这个年家的女儿,彻底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弃妇!
“不……本宫不信他会如此绝情。本宫不信他对本宫,对年家,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分了!” 华妃喃喃自语,眼神渐渐失了焦距,却又带着深深的哀求。
“本宫要去求他!本宫要亲自去求皇上开恩,求他看在昔日情分上,放过年家!”
她提起裙摆,疯了一样就往殿外冲。
“娘娘说的是!皇上定是有什么误会,娘娘去求个情,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颂芝抹着眼泪,立刻应声,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奴婢这就去备轿,娘娘小心脚下!”
华妃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不必了!本宫要立刻去!本宫要亲自跪在他面前,求他开恩!求他放过年家!”
周宁海看着这一幕,心如死灰,却也明白,此刻的华妃已是孤注一掷,谁也拦不住了。他一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身后的小太监吼道:“快!备软轿!在后面跟着!都给我跟上娘娘!”
华妃已经冲出了殿门,她身上还穿着华贵的宫装,发髻却因刚才的动作而散乱,几缕青丝垂在颊边,配上那张苍白而绝美的脸,像一只被逼入绝境,却仍要奋力一搏的困兽。
她走得极快,高高的花盆底踩在宫道上,发出“笃笃笃”的急促声响,每一步都踏着无尽的悲凉与哀求,仿佛要将年家最后的希望,系于这一路的奔赴。
她要去求!
她要去求那个男人,求他念及旧情,求他手下留情!
她要去用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去换年家的一线生机!
****
养心殿内,暖意融融。
上好的金丝楠木炭在兽首铜炉里烧得无声无息,只余下令人筋骨舒泰的暖。
碧答应浣碧跪坐在皇帝脚边的软垫上,素白的手指捻起一枚黑子,悬在棋盘上空,迟迟不敢落下。
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湖水绿的宫装,发髻样式也处处模仿甄嬛,只盼着能在这张棋盘上,也学到姐姐的一两分风采。
可惜,东施效颦,终究是空。
皇帝端着一盏雨前龙井,眼皮都没抬。
他的目光只落在棋盘的死局上。
“你的棋,走得太小心了。”
一句平淡的话,让浣碧的心猛地一抽。
她的手抖了一下,那枚棋子差点滑落。
“瞻前顾后,生怕行差踏错。”
皇帝放下茶盏,伸手,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棋盘。
“笃。”
那一声,让浣碧的心也跟着重重一跳。
“你的棋远不如菀嫔。”
下棋如做人。
有时候,想得太多,反而缚手缚脚,失了先机。
浣碧赶紧垂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眼中的慌乱与难堪。
“皇上教训的是,臣妾愚笨。”
她知道,皇上这话,哪里是在说下棋。
分明是在说,她连做个替代品,都学不像。
皇帝看着她这副恭顺中透着不甘的模样,觉得有些无趣,正要再说什么,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先是小太监惊慌的低呼,随即是宫道上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完全打破了养心殿应有的肃静。
苏培盛几乎是小跑着从外面进来,一向熨帖平整的袍角都带了风。
他躬着身子,脸上那点惯有的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为难和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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