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看她这样,吓得魂都没了,伸手去扶她。
“娘娘,咱们……咱们回去吧……”
华妃的身子软得像一滩烂泥,被颂芝一扶,竟直接瘫倒了下去。
周宁海也赶紧上前,两人合力,才勉强将她架了起来。
“回……翊坤宫……”
许久,华妃的唇间,才飘出这几个字。
声音轻得像梦呓,又哑得厉害。
再没有了来时的那份决绝与疯狂。
来时,她赌上的是年家最后的希望。
回去时,她输掉的,是自己的一颗心。
****
春熙殿内,烛火通明。
小卓子绘声绘色地学完了苏培盛传话的场景,说到最后,他自己的喉结都忍不住滚动了一下,脸上是混杂着恐惧与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尖着嗓子,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皇上说——若要朕生气,就尽管哭闹。”
一句话,让殿内的暖意都仿佛降了几分。
青珊和宝珠等人垂手立着,吓得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哪里是口谕。
这是在告诉华妃,你的眼泪,你的哀求,你的尊严,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你的痛苦,甚至能取悦我。
孙妙青的指尖,正捏着一块新做的牛乳菱粉糕,那甜香的气息萦绕在鼻端。
她忽然没了胃口。
她将那块糕点,慢慢放回了碟子里。
皇帝,你终于连最后那点温情的面具,都懒得戴了。
你不是要年羹尧死。
你是要年世兰的心,彻底死掉。
让她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里,做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死人。
这才是对一个骄傲的女人,最残忍的惩罚。
孙妙青的目光,穿过窗棂,望向沉沉的夜色。
年家这棵大树,是真的要倒了。
翊坤宫一倒,后宫的权力格局,将迎来一场剧烈的洗牌。
皇后会推她的玉答应。
甄嬛会用她的浣碧。
而自己……
“青珊。”孙妙青开口,声音平静。
“奴婢在。”
孙妙青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黑暗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
“去库房,取些上好的银霜炭出来。”
”送到存菊堂去。”
孙妙青拿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就说天凉了,夜里风大,我这个做妹妹的,怕姐姐冻着。”
她顿了顿,补充道。
“再告诉她,今夜风声凄厉,让她仔细关好门窗。”
“别着了凉,也别……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哭声,扰了清净。”
青珊何等聪慧,立刻就明白了主子的深意。
这是在告诉愉贵人,华妃完了,您不必再为旧事烦心,更不必理会宫中这些腌臢事,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
更是……在递一份安心,一份同盟的橄榄枝。
“奴婢明白了。”青珊福了福身子,转身便去办了。
****
存菊堂里,一如既往的清冷。
沈眉庄正靠在榻上看书,采月在一旁为她剪着烛花。
当春熙殿的宫人抬着银霜炭进来时。
“慧嫔娘娘挂念主子,特意让奴才送了炭来。”
来人恭恭敬敬地回话,“娘娘还交代,说今夜风大,让主子您关好门窗,莫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声音,扰了清梦。”
沈眉庄放下书卷,脸上没什么表情。
“有劳了。”
待宫人退下,采月才走上前,看着那两盆烧得通红的炭火,小声嘀咕:“慧嫔娘娘倒是有心。只是这大晚上的,又是送炭又是传话,是何用意?”
“她不是送炭。”
沈眉庄站起身,走到那炭盆边,伸出手,感受着那份灼人的暖意。
“她是来告诉我,翊坤宫的那场大火,已经烧尽了。”
采月一怔:“主子的意思是……华妃她?”
“一个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了的女人,你觉得她还能剩下什么?”沈眉庄的声音平静无波。
她走到窗边,推开了一道缝。
养心殿方向的哭声,果然已经听不见了。
夜空中,只剩下风声,呜呜咽咽,像谁的冤魂在哭。
孙妙青是在提醒她,也是在告诉她,这宫里,一个旧的势力倒下了,新的格局,就要开始了。
她是在问她,沈眉庄,你选好要走的路了吗?
沈眉庄在窗边静立了许久,夜风从窗缝里挤进来,带着秋夜特有的凉意,可她背后,慧嫔送来的那盆银霜炭,正烧得通红,暖意烘着她的后心,让她整个人一半清冷,一半滚烫。
她忽然想起了上个月母亲托人送进宫来的家信。
母亲的字,一笔一划都透着小心翼翼,信里絮絮叨叨,说家里一切都好,让她勿念。可那字里行间,全是藏不住的担忧。
信的最后,母亲写道:“眉儿,人不能受委屈。家里给你备了些银子,一并捎进去了,你千万别省着花。”
“底下人要打点,吃穿用度要讲究,别叫人看轻了去。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人舒坦了,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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