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眉庄妹妹也是一时情急,她心里太苦了。”
她转身,柔声劝慰沈眉庄:“妹妹,快别这样了。皇上日理万机,还要为你我之事操心,你我做嫔妃的,该为皇上分忧才是。年氏已是强弩之末,你的冤屈也算洗清了,何必再惹皇上不快呢?”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安抚了皇帝,又将沈眉庄的行为定义为“不懂事”。
甄嬛的心猛地一沉,立刻跪行上前,拉住了沈眉庄的衣角。
“皇上,求您垂怜。”
甄嬛仰起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眉姐姐不是在质问您,她只是……只是走不出那个坎儿。被构陷假孕,幽禁存菊堂,后来又染上时疫,险些丧命……这些苦,都刻在她心里。她今日见了血,是想让那些冤屈,也跟着这血,一同流出去罢了。”
她巧妙地将一场对皇权的挑战,化解成了一个可怜女人的情绪失控。
孙妙青安坐着,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甄嬛很聪明,皇后的段位更高。
可她们都忽略了。
沈眉庄要的,从来不是旁人的理解,也不是君王的垂怜。
她要的,是公道。
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亲口承认,他错了。
可帝王,怎么会错?
孙妙青的唇角勾起,自己送去存菊堂那份“贺礼”,看来是起了作用。
果然,皇帝听了甄嬛的话,面色稍缓,但看向沈眉庄时,那份帝王的疏离与不悦,却未曾消减分毫。
“罢了。”
他像是终于失了耐心,挥了挥手,“苏培盛,传太医来给愉贵人包扎。”
这似乎是一个台阶。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可沈眉庄却在此时,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没有理会甄嬛的拉扯,没有看皇后的眼色,甚至没有去管自己那只还在流血的手。
她只是看着皇帝,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皇上,臣妾不需要太医。”
“臣妾想知道,当初刘畚逃了,您信了年氏,罚了臣妾。”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证明了臣妾的清白。”
“那么,当初的责罚,算什么?”
空气,再度凝固。
如果说方才是质问,那现在,就是逼宫。
皇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青筋在他额角突突直跳。
“放肆!”
他终于怒喝出声,那声音震得殿梁上的尘埃都簌簌而下。
“沈眉庄!你当真以为,朕不敢罚你吗?!”
“臣妾不敢。”沈眉庄的声音依旧平静,平静得可怕,“臣妾只是想活得明白些。若连清白与冤屈都成了一笔糊涂账,那这宫里的日子,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她说完,竟对着皇帝,露出一个极淡的笑。
那笑容里,是无尽的悲凉与嘲讽。
“皇上。”
她最后叫了他一声,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这公道,您今日,是给,还是不给?”
这一刻,孙妙青几乎要为她鼓掌。
她看得分明,沈眉庄不是在求一个结果,她是在用这种最惨烈的方式,亲手斩断自己心中最后一丝对君王的念想。
她要的不是答案。
她要的,是彻底的死心。
皇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死死地盯着沈眉庄,那双眼睛里翻涌着怒火、震惊,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狼狈。
他从未被一个女人如此逼迫过。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瘫软在地的曹贵人,忽然连滚带爬地挪到皇帝脚边,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皇上!皇上您息怒啊!”
“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不好,勾起了愉贵人的伤心事!您要罚,就罚臣妾吧!愉贵人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心里苦啊!”
她这一哭,时机抓得妙到毫巅。
既打断了皇帝即将脱口的雷霆之怒,又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沈眉庄的“大不敬”,拉回到了她所受的“天大委屈”上。
皇帝的怒火,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不上不下地哽在了喉咙里。
他低头,看着脚下哭得涕泪横流的曹琴默。
再看看面前站得笔直,一脸决绝的沈眉庄。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她那只染血的手上。
那红色,刺眼得很。
良久。
他终于开口,声音透着倦意,又沉又哑。
“愉贵人沈氏,性情刚烈,言失体统。”
众人心头一紧。
“然,其曾蒙冤受屈,情有可原。”
众人又松了口气。
皇帝顿了顿,那双深沉的眼在沈眉庄毫无血色的脸上停留片刻。
他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疲惫中带着天子独有的决绝。
“着,晋愉贵人为嫔位,赐号‘顺’。”
嫔位!
景仁宫内,一瞬间静得能听见烛火爆开的轻微毕剥声。
连皇后都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真切的讶异。
一个当众顶撞君王,几乎将皇帝颜面按在地上摩擦的女人,非但无过,反而晋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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