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被逼上了绝路,又能如何?”
一个用命去赌妹妹的安稳。
一个用尊严去求兄长的生机。
满盘皆输。
安陵容垂下头,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孙妙青将面前碟子里精致的云片糕推远了些,忽然没了胃口。
她的目光穿过窗格,望向外面那片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
“陵容,你以为莞嫔会留下一个恨她入骨的年答应吗?”
“年家倒了,一个失了爪牙的年答应,留着做什么?”
“等着她哪天夜里,化作厉鬼来索命吗?”
孙妙青的声音陡然转冷。
“一个死了的年答应,是莞嫔扳倒年家的赫赫功劳。”
她顿了顿,视线缓缓落在安陵容身上。
“但一个活着的、疯魔的、只剩下恨的年答应,才是我们手里的好东西。”
安陵容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你现在就带上菊青,去一趟启祥宫。”
孙妙青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去告诉咱们的襄嫔娘娘。”
“该让她干干活了。”
“让她立刻带着御医去翊坤宫。就说,年答应毕竟是她的旧主,如今惨遭大难,若真在宫里无声无息地去了,传出去,天下人只会骂皇上刻薄寡恩,骂她襄嫔恩将仇报。”
“她新晋嫔位,理应为皇上分忧,为太后分忧。”
孙妙青看着安陵容,一字一句,如同在下达一道密令。
“皇上太后可忍不了后宫有蛇。”
“年答应死了温宜可更难回来了。”
安陵容提着裙摆,脚步急促,几乎是在夜色中奔跑。
长街上的风阴冷刺骨,刮过脸颊,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的疼。
她下意识裹紧披风,可那股寒意并非来自夜风,而是从心底深处,顺着骨髓蔓延至四肢百骸。
慧嫔娘娘的声音,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要么被人当刀使,要么就得做那个握刀的人。”
“陵容,咱们没得选。”
安陵容的指尖冰冷,微微发颤。
皇后要的是秩序,是将所有人都变成她棋盘上温顺的棋子。
而慧嫔……慧嫔要的,是一把渴望饮血的刀。她非但不怕乱,她本身,就是乱局的开端。
安陵容深吸了一口寒气,那股冰凉呛得她喉咙发紧,却也让她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条船,她上了,就没想过回头。
启祥宫的宫门在望,如今,它迎来了新一任的主位娘娘——襄嫔。那通明的灯火,却像一只在黑夜里圆睁的巨眼,没有感情,只有冰冷的注视。
安陵容站在殿门口,自有小太监进去通传。她立在廊下,看着宫人们悄无声息地进出,每个人都垂着头,敛着气,脸上没有半分主子晋位、迁入主殿的喜悦,反而弥漫着一种大祸临头般的死气。
音文很快从里面出来,一双眼虽有些红肿,见到安陵容时,神情却已恢复了惯常的谨慎。
“和贵人。”
“襄嫔娘娘呢?”安陵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音文嘴唇动了动,低声道:“娘娘在里头,请贵人随我来。”
安陵容踏入主殿。
一股脂粉的甜腻与殿宇的冷寂混合成的气息,扑面而来。前主留下的奢靡熏香尚未散尽,便混杂着另一股陌生的、属于曹琴默的清苦药气,显得不伦不类,如同这座宫殿尴尬的新旧交替。
曹琴默已经换下了j旧服,穿上了嫔位才能享有的华贵衣裳,端坐在那张极尽奢华的紫檀木妆台前。
她没看安陵容,一双眼透过镜子,冷静地审视着镜中的人影。
那张脸虽有泪痕,却早已被细细擦干,神情是暴风雨过后的绝对平静。悲戚和恐惧仿佛被她亲手剥离,只剩下一种淬过火的坚硬与冰冷。
“和贵人深夜到访,有何要事?”
曹琴默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再没有一丝颤抖,仿佛刚才在众人面前的崩溃只是场幻觉。
安陵容走上前,挥手让殿内所有宫人退下。
殿门合拢,隔绝了外间的一切。
她凑近曹琴默,声音压到几乎只剩下气音:“姐姐,我奉慧嫔娘娘之命前来。”
她将孙妙青的指令,一字不差地复述。
“……慧嫔娘娘说,年答应毕竟是您的旧主,如今惨遭大难,若真在宫里无声无息地去了,天下人只会骂皇上刻薄寡恩,骂您……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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