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文快步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娘娘,是真的!年羹尧死了!奉旨自尽!”
曹琴默的手指猛地收紧,那冰凉的玉瓶几乎要被她捏碎。
死了。
那个曾经让她卑躬屈膝,仰人鼻息的靠山,那个让她女儿受尽折磨的罪魁祸首的哥哥,终于死了!
她没有笑,也没有哭。
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看了许久许久。
她想起跪在雪地里时,那刺骨的寒冷。
她想起额头磕在冰冷地砖上时,那屈辱的疼痛。
她又想起春熙殿那位慧嫔娘娘派人送来的那件厚实暖和的斗篷。
那斗篷,和太后赏的这瓶玉露膏,就像两只手。
一只将她从冰天雪地里拉了起来,给了她一份体面。
另一只,则为她指明了前方的路,给了她一份底气。
她,曹琴默,赌赢了。
她将玉瓶小心翼翼地收好,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额角那块依旧刺目的青紫。
这伤,还不能好得太快。
这是她的功勋章,是她用尊严换来的通行令牌,也是她……继续往下走的资本。
***
春熙殿内,暖炉烧得正旺。
孙妙青懒懒地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不知所云的闲书,心思却早已飞出了九霄云外。
“年羹尧一死,翊坤宫那位,就彻底成了纸老虎。皇后娘娘的眼中钉算是拔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咱们那位菀嫔大展拳脚,替天行道了。”
她的话说得轻巧,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年羹尧这棵大树倒了,权力版图上空出来一大块肥肉,人人都想扑上去咬一口。
皇帝派人盯着春熙殿,这事她门儿清。
前些日子她让小卓子去敬事房打听“欢宜香”,不过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试探的石子。如今,这颗石子激起的涟漪,已经到了她该亲手抚平的时候了。
“春桃。”
“奴婢在。”
“去请和贵人过来一趟,就说我新得了些南边进贡的云片糕,请她来尝尝鲜。”
孙妙青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记着,去请人的时候,嗓门亮一点,最好让敬事房那几个耳朵尖的,都听得一清二楚。”
皇帝不是想知道她对什么“旧事”感兴趣吗?
行,那她就大大方方地,演一出戏给他看。
***
安陵容来得很快。
她如今正是圣眷在身的时候,眉眼间比从前舒展自信了许多,见了孙妙青,行过礼后,便亲亲热热地坐到了她身边。
“姐姐这儿的熏香,总是这么清雅别致,闻着就让人心安。”
“是你鼻子灵。”孙妙青拉着她的手,顺势放在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上,“你摸摸,这两个小家伙,又在里头踢我了,闹腾得紧。”
安陵容小心翼翼地伸手覆上,果然感觉到一阵清晰的胎动,脸上满是新奇和羡慕。
两人说笑了一阵,孙妙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悠远地开了口。
“说起这香,倒让我想起一桩旧事。妹妹还记得从前翊坤宫那位么?”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压不住的艳羡与感叹。
“想当初华妃盛宠之时,我有幸远远地去翊坤宫请过一回安。那殿内的香气,真是霸道又清冽,至今都忘不了。后来才知晓,那是内务府专为她一人所制的‘欢宜香’。”
孙妙青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殿外廊下那个正在洒扫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的扫把,明显慢了半拍。
安陵容果然被勾起了兴致:“是啊,宫里谁人不知。听说那香,是集天下珍奇所制,旁人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孙妙青幽幽叹了口气,那语气里,是对那种极致荣宠的向往,也是对自己如今身怀双胎的自矜,“我时常在想,若有朝一日,也能得皇上垂青,为我专制一味属于我自己的香,那才真是此生无憾了。那不仅仅是香,更是旁人无可企及的恩宠和体面啊。”
她拿起一块云片糕递给安陵容,话锋一转,眼神却愈发亮了。
“不过,空想无用。你我啊,还是得顾好眼前,把皇上伺候舒心了,才有盼头。”
两人又说笑了片刻,安陵容便起身告辞了。
她前脚刚走,那个洒扫的小太监后脚就提着扫帚溜出了春熙殿,脚步匆匆地,直奔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孙妙青看着他的背影,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
这出戏,她已经搭好了台子。
一个安分守己的嫔妃,不会去肖想废妃的荣宠。
但一个正怀着双胎、自以为圣眷正浓、野心勃勃的慧嫔,生出几分“彼可取而代之”的念头,再正常不过了。
她给了皇帝一个最能自我说服的解释。
至于信不信?
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颗名为“欢宜香”的钉子,她已经成功从角落又搬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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