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座。”
“嫔妾……不敢。”
敬妃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特别是在她发间那支素净到寒酸的银簪上。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吩咐如意:“给祥贵人看茶。”
茶被端了上来,富察氏却不敢碰。
她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
“妹妹刚入宫,还习惯吗?”敬妃主动开了口。
“托娘娘的福,都……都好。”
“咸福宫不比别处,向来清净。”
敬妃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清晰地落进富察氏的耳朵里。
“你既住了进来,往后安分守己,日子错不了。”
又来了。
安分守己。
这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富察氏的指甲,在袖中狠狠掐进了掌心。
“是,嫔妾……谨记娘娘教诲。”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敬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思量什么。
她淡淡一笑,声音依旧温和:“不必如此紧张,本宫并非严苛之人。只是宫中规矩森严,初来乍到,难免有些不适应。慢慢便好了。”
她又随意问了几句富察氏家中的情况,富察氏强撑着精神,一一低声应答,如坐针毡。
正在这时,一直埋头写字的四阿哥弘历忽然抬起了头。
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富察氏。
“额娘,这位娘娘为什么一直在抖?”
童言无忌,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精准地捅破了富察氏强撑的伪装。
她的脸“刷”一下变得惨白。
敬妃回头,摸了摸弘历的头,语气却未变:“弘历,不可无礼。祥贵人是初次入宫,有些拘谨。”
她转回头,看向几乎要站不住的富察氏,看了看窗外天色。
“时辰不早了,本宫要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祥贵人既是新入宫,合该随本宫一同前去,也好让皇后娘娘认认人。”
富察氏闻言,身子又是一僵,心底的恐惧翻江倒海,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不愿。
“是,嫔妾遵命。”
一行人出了咸福宫,往景仁宫的方向而去。
富察氏跟在敬妃身后半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与此同时,储秀宫和钟粹宫的宫门也相继打开。
储秀宫里,祺贵人一身耀目的织金旗装,头戴金凤步摇,在宫人的簇拥下,高抬着下巴走了出来。
没走多远,钟粹宫里冲出了一抹鲜亮的石榴红。
黎常在满脸笑容,步履轻快,裙摆飞扬,好奇地东张西望。
“云舒你快看!那边那个亭子顶上是琉璃瓦!真漂亮!皇后娘娘宫里是不是更好看?”
云舒跟在后面,愁得脸都绿了,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
黎荧眼尖,远远看见了祺贵人的仪仗,捅了捅云舒的胳膊肘。
“哇,那个人穿得好耀眼夺目啊!”
云舒的腿一软,差点没跪下。
我的小主,您可真是嫌命长啊!
三种截然不同的命运,在这一刻,汇入了通往景仁宫的同一条路上。
前方的景仁宫,殿宇巍峨,在冬日的阳光下,投下巨大的、沉默的阴影。
那阴影,正等待着吞噬她们。
凤座之上的那个人,早已备好了新贡的雨前龙井。
她戴着华美护甲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茶盏的杯壁。
叩。
叩。
那极轻微的、规律的叩击声,是殿内唯一的声音。
她在等。
等着检阅她新到手的这三把刀。
一把骄横跋扈,是现成的利刃,用来冲锋陷阵最好。
一把胆小如鼠,是藏在暗处的匕首,用好了能一击致命。
还有一把……
皇后唇角弯起一个端庄得无可挑剔的弧度。
又蠢又鲜活,是绝佳的烟雾,能把这池水搅得谁也看不清。
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
“启禀皇后娘娘,敬妃娘娘、祺贵人、祥贵人、黎常在,已至宫门外求见——”
皇后停下了叩击杯壁的手指。
她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起的茶叶。
“让她们,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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