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院深处，那间灯火彻夜未熄的平房内，空气如同凝固的铅块。晨曦微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几道苍白的光痕，却驱不散弥漫在房间里的沉重与肃杀。
沈老爷子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太师椅上，一夜未眠的疲惫刻在他深刻的皱纹里，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沉重。他面前的茶几上，摊放着几份刚刚送来的、墨迹未干的绝密报告。纸张的边缘，还带着打印机残留的余温。
陈云坐在对面的硬木椅上，腰背挺直，双手放在膝上，眼神平静地看着沈老爷子。一夜的隔离审查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有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显示出他并非对昨夜的风暴一无所知。
“坐吧，陈小子。”沈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打破了沉寂。他拿起最上面一份报告，指尖在纸页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昨夜的行动……结束了。”沈老爷子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击在陈云心上，“粤东省范围内，包括珠江市、鹏城、莞城、惠湖……一共抓获涉案人员三百七十一人。其中，核心成员四十二人，外围线人、提供便利者三百二十九人。缴获间谍器材、密写工具、通讯设备、非法获取的各类情报资料……不计其数。”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落在陈云脸上：“你带回来的那些文件……价值连城。没有它们，我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个盘踞百年、根深蒂固的毒瘤连根拔起！更不可能……揪出那些藏在体制内的蛀虫！”
陈云心中微震。三百七十一人！这仅仅是粤东一省！这个间谍网络的庞大和渗透之深，远超他的想象！
“但是……”沈老爷子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我们只挖出了‘枝叶’！真正的‘根’……或者说，最致命的那条‘根’……跑了！”
他猛地将手中的报告拍在茶几上！力道之大，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龙文江！跑了！”
陈云瞳孔骤然收缩！龙文江？！那个省文物局局长？！他竟然也是间谍组织的人？！而且……是核心？！
“没错！”沈老爷子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龙文江！代号‘鼹鼠’！就是这个间谍网络在粤东省的最高负责人！也是……将那些关乎国本的核心军事机密，泄露给英国人的最大内鬼！”
他拿起另一份文件，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昨晚行动开始前十分钟，他接到一个加密电话。随后，他利用我们内部一个尚未被发现的‘暗桩’，伪造了紧急外调命令，骗过了门口的警卫，从省文物局后门溜走！我们的人赶到他家时，只找到一部被砸毁的卫星电话和一些烧毁的文件灰烬！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分钟……”陈云心中凛然。这绝非巧合！行动泄密了！而且泄密源……就在昨晚参与决策的核心层！或者……就在这间屋子里！
“更麻烦的是……”沈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意，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根据我们连夜突审核心成员的口供，以及截获的部分未销毁的加密通讯记录……龙文江背后，还连接着一个更庞大、更神秘、也更危险的国际组织——‘龙鳞’！”
“龙鳞？”陈云眉头紧锁。这个名字，他昨夜在那些将军的惊骇低语中听到过。
“对！‘龙鳞’！”沈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一个由二战日本‘神风’特工残部、东南亚海盗头目、西方退役特工和顶级佣兵组成的跨国犯罪与情报组织！他们行事诡秘，手段狠辣，以佣金为生，毫无底线！专门承接各国政府、财阀甚至恐怖组织的‘脏活’！暗杀、绑架、窃密、破坏……无所不用其极！”
他拿起最后一份报告，上面印着一张模糊的卫星照片和一个极其复杂的、如同龙鳞般层层叠叠的黑色纹章图案：“龙文江，就是‘龙鳞’在华夏南部的重要代理人！他不仅为英国人服务，同时也将窃取的部分核心情报，高价贩卖给‘龙鳞’！尤其是……那些关于水下监听阵列和新型隐身战机的绝密数据！”
轰！
如同惊雷在陈云脑海中炸响！龙文江！这个看似贪婪愚蠢的官僚，竟然是双面甚至多面间谍！他不仅出卖国家给英国人，还将最致命的武器参数卖给了毫无底线的“龙鳞”组织！这简直是……滔天大罪！
“现在，‘龙鳞’很可能已经拿到了部分数据！”沈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旦这些数据被他们的金主——无论是某个敌对国家，还是国际军火贩子——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陈云，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声音低沉而决绝：“龙文江必须死！那些被他带走的、可能还未完全传递出去的数据……必须彻底销毁！否则……国无宁日！”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最沉重的山岳，死死压在陈云身上：“陈小子……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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