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到吗?艾哈迈德!”
“那些贱民!他们手里有刀了!”
“那些异国人,他们想让我们死!他们想让我们被这些贱民,像宰猪一样,一片一片地割碎!”
艾哈迈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他看到了。
他看到一个平日里见到他都要跪在地上亲吻他靴子的农奴,此刻正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监工,舌头还在无意识地舔着嘴唇。
艾哈迈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马……我们的马……”
波格丹的目光,飞快地在周围扫视着。
他们的马,就在不远处。
那些同样被冰封的战马,此刻也已经恢复了过来,正不安地打着响鼻,刨着蹄子。
而那些异国士兵的注意力,显然都集中在中央的易卜拉辛·帕夏身上。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几个,处在边缘地带的小角色。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快!去牵马!”
波格丹当机立断。
他身边几个同样反应过来的年轻骑士,立刻会意。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像几只受惊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手脚并用地,朝着马匹的方向,匍匐而去。
“我们去哪里?”
艾哈迈德一边爬,一边颤抖着问道。
“北边!去摩尔达维亚!”
一个骑士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道。
“瓦西里·卢普总督和我们总督大人是姻亲!他一定会出兵救我们的!”
“不!卢普那个老狐狸,靠不住!”
另一个骑士立刻反驳。
“他巴不得我们总督大人死!我们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那我们去南边!渡过多瑙河!去警告沿岸的帝国驻军!”
“来不及了!等他们集结军队,我们早就被那些贱民剁成肉酱了!”
恐慌的,绝望的争论,在几人之间,无声地进行着。
波格丹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
他知道,无论是去摩尔达维亚,还是去求援南方的驻军,都太慢了。
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军队。
是能瞬间冰封一座城堡的,神魔般的力量。
凡人的军队,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只有一个地方。
只有一个地方,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去神圣罗马帝国!”
波格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的语气,终止了这场争论。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
“去神圣罗马帝国!去向哈布斯堡的皇帝陛下求援!”
波格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这些异国人,用的不是凡人的力量,是巫术!是黑魔法!”
“只有教会的圣光,只有皇帝陛下的十字军,才能对抗这种来自东方的邪恶!”
“而且,只有将这件事,闹到整个欧罗巴都知道,我们才有活路!”
“让所有的国王,所有的贵族,都看到这些东方人的残暴与威胁!他们才不会坐视不管!”
他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心中那片被恐惧笼罩的迷雾。
对。
只有这样。
只有将这个消息,让整个欧罗巴都知道。
他们才有机会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
他们成功地,解开了几匹马的缰绳。
波格丹翻身上马的动作,因为身体的僵硬与内心的恐惧,显得有些狼狈。
他没有回头。
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座,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堡。
他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马刺狠狠地扎进了马腹。
战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猛地向前窜了出去。
艾哈迈德和其他几个幸存者,也纷纷效仿。
几匹快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这片即将变成贵族的地狱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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