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内部比想象中更加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铁锈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腐败气息。破障组留下的指引标记——一些用匕首刻在岩壁上的简易箭头和数字——在黑暗中依稀可辨。突击组排成一列，屏息凝神，在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通道内艰难前行。
周组长打头，手中紧握着一支用红布蒙住大部分光线的军用手电，光束仅能照亮脚下几步远的范围。江华紧随其后，沈哲明、王磊、小李以及其他队员依次跟进，每个人都弓着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岩壁的窸窣声在死寂的通道内回荡。
沈哲明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不仅仅是因为这压抑的环境和即将到来的战斗，更因为脑海中的“低语”在进入这山体内部后，陡然增强了数倍！那不再是模糊的召唤，而是变成了清晰的、充满了冰冷恶意的意念流，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持续不断地刺探着他的精神防线。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将全部意志力都用于对抗这种侵蚀，同时还要分神注意脚下湿滑不平的路面。抑制剂的效果正在减弱，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叶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小舟。
通道先是向下倾斜了一段，然后变得平缓，接着开始向上。根据破障组的情报，他们正在穿过那段天然岩洞，即将进入废弃的通风管道。果然，前方出现了人工修凿的痕迹，粗糙的水泥墙面取代了天然的岩石，一个直径约一米多的圆形管道口出现在众人面前，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一股带着陈年灰尘和机油味道的冷风从管道深处吹出。
“就是这里了。”引路的破障组战士低声道，指了指管道内部，“顺着爬，大概一百米，出口在一个废弃储藏室的通风口栅栏后面，赵队长应该就在那边接应。”
周组长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率先钻入了管道。管道内壁布满了锈迹和剥落的油漆，有些地方还挂着破败的蜘蛛网。空间比岩缝更显逼仄，只能匍匐前进，冰冷的金属透过厚厚的棉衣传来刺骨的寒意。
队伍依次进入管道，缓慢而坚定地向深处爬行。黑暗和狭窄的空间放大了所有的感官，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和其他人粗重的呼吸、心跳，以及身体与管道摩擦的声音。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就在队伍爬行了大约一半距离时，异变突生！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绝非自然产生的异响，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声音来源似乎就在管道侧壁！
“停止前进！”周组长立刻举起拳头，打出停止的手势，整个队伍瞬间凝固在原地，所有人都握紧了武器，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周组长和江华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惊疑。这声音不像是机械故障，也不像是动物发出的。难道他们被发现了？敌人已经埋伏在管道里？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寂静中，前方管道侧壁一块看似锈死的金属板，竟然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一道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透出，紧接着，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操着生硬汉语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不要开枪。是我。”
这个声音……江华和沈哲明同时一震！这个声音他们听过，在哈尔滨那危机四伏的街头，在那个充满不确定性的雪夜——是那个背景复杂的苏联情报员，“灰衣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缝隙扩大，露出了“灰衣人”那张轮廓分明、带着斯拉夫人特征的脸庞，依旧穿着那身不起眼的灰色大衣，只是此刻他的眼神比在哈尔滨时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是举着一盏光线微弱、似乎加了特殊滤镜的油灯。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灰衣人”语速很快，目光锐利地扫过周组长和江华，最终在沈哲明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状态，“你们的行动，我们有所察觉。听着，基地内部的情况，比你们想象的更糟。”
周组长没有放松警惕，枪口依旧若有若无地指向对方，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日本军国主义，以及他们正在玩弄的、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可怕力量。”“灰衣人”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但更多的是严肃，“我冒着极大的风险在这里等你们，是为了给你们一个警告。”
“警告？”江华蹙眉。
“是的，警告。”“灰衣人”深吸一口气，仿佛说出接下来的话需要巨大的勇气，“黑泽的‘彼岸花’母体，不仅仅是生物武器那么简单。它在……‘呼唤’什么东西。或者说，它本身，就是某个更庞大、更古老存在的……一个碎片，一个信标。”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我们在北满和西伯利亚的边境地区，监测到了一些……异常的能量波动和生物活动迹象，都与这个基地有关。”“灰衣人”继续道，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到什么，“基地深处，除了被感染的守卫和实验体外，可能还存在……‘非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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