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货栈的线索与那神秘的“安”字印记,如同投入静湖的两颗石子,在狄仁杰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他深知,对手行事周密狠辣,稍有风吹草动便可能打草惊蛇,故而严令元芳与如燕只可远观暗查,不可贸然行动。
曾泰查阅了所能接触到的卷宗,并未找到与“安”字印记直接关联的明确记载,只在一份前朝地方志的附录中,看到一句语焉不详的记载:“大业末,洛口有‘安平仓’,掌漕粮中转,后废。”至于这“安平仓”是否使用过类似印记,则无从考证。
李元芳对赵典史的监视仍在继续,发现此人行事颇为谨慎,除了例行公务,便是家与县衙两点一线,与四海货栈的接触似乎也仅限于那一次。货栈那边也一切如常,看不出什么破绽。
就在调查似乎陷入僵局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出现了。
这日晚间,狄仁杰正在客房内,就着油灯仔细研究那几片残破的纸片,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曾泰在一旁整理日间笔记,李元芳隐在窗外暗处警戒。
忽闻楼梯响动,接着便是掌柜殷勤的招呼声:“赵爷,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请进!”
赵爷?狄仁杰与曾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在这陈留县,能被客栈掌柜如此称呼的“赵爷”,极有可能就是那位他们正在暗中调查的赵典史!
脚步声径直朝着他们房间而来。李元芳在窗外打了个隐蔽的手势,示意只有一人,且未见兵刃。
狄仁杰迅速将纸片收起,对曾泰使了个眼色。曾泰会意,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这时,敲门声响起。
“请问,怀英先生可歇下了?”门外传来的,正是日间李元芳描述的赵典史的声音,语气竟颇为客气。
狄仁杰稳坐椅上,示意曾泰开门。
门开处,只见一位身着青色便服、年约四旬、面容精干的中年人站在门外,正是赵典史。他目光快速在房内扫过,看到端坐的狄仁杰,脸上堆起笑容,拱手道:“冒昧打扰,先生莫怪。在下赵铭,忝为本县典史。听闻先生医术高明,今日特来拜访。”
狄仁杰起身还礼,神色平静:“原来是赵典史,失敬。老朽不过一介游方郎中,略通岐黄,当不得‘高明’二字。典史大人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见教?”他心中飞速盘算,此人突然来访,意欲何为?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赵铭走进房间,曾泰不动声色地关上门。
“先生过谦了,”赵铭笑道,“今日在衙中,听同僚说起先生前日在街上施针救人,手法精妙,药到病除,甚是钦佩。不瞒先生,在下近日也觉身体有些不适,心神不宁,夜难安寐,故而冒昧前来,想请先生诊看一番。”
他说着,很自然地坐在了狄仁杰对面的椅子上,伸出手腕。
狄仁杰心中冷笑,这借口找得倒是圆滑。他面上不露分毫,伸出手指搭在赵铭腕间,凝神诊脉。脉象弦细略数,确有些许心火亢盛、肝气不舒之象,倒不似完全作假。
“典史大人确是思虑过度,肝郁化火,影响了心神安宁。”狄仁杰缓缓道,“待老朽为大人开一剂疏肝解郁、清心安神的方子,调理几日便好。”
“有劳先生了。”赵铭收回手,看似随意地环顾了一下房间,目光在曾泰身上停留一瞬,又转向狄仁杰,“先生是路过陈留?不知下一站欲往何处行医?”
“悬壶之人,随缘而行,并无定所。”狄仁杰模棱两可地答道,一边提笔写着药方,“或许在陈留再盘桓几日,或许明日便走。”
“哦?”赵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先生若无事,多留几日也好。我们陈留虽是小地方,但去岁大水,百姓多有病痛,正需先生这样的良医。只是……”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先生行医,接触三教九流,还需多加小心。近来县里不太平,前些时日王主簿的事,先生想必也听说了吧?”
终于切入正题了!狄仁杰笔下不停,澹澹道:“略有耳闻,说是意外落井,实在令人惋惜。”
“是啊,意外。”赵铭叹了口气,语气却有些微妙,“王主簿生前,与在下还算相熟。他那人,性子是执拗了些,认死理。大水之后,整理那些泡坏的文书,更是较真得很,有时为了核对一个数字,能熬夜到天明……唉,或许就是太过劳累,才不慎失足吧。”
他这番话,看似感慨,实则包含了大量信息:点明王主簿性格“执拗”、“认死理”、“较真”,强调其整理文书“熬夜”、“核对数字”。这几乎是在暗示,王主簿的死亡与他所从事的文书工作有关。
狄仁杰写完药方,吹干墨迹,递给赵铭,不动声色地问道:“王主簿如此勤勉,实属难得。却不知是何等紧要文书,让他如此费心?”
赵铭接过药方,仔细折好放入怀中,闻言笑了笑,那笑容却有些意味深长:“无非是些陈年旧账,大水一泡,更是湖涂账了。上面要求厘清,下面自然就得辛苦。罢了,不提这些了。多谢先生药方,诊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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