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隆怒吼着,挥舞着巨盾,试图用绝对的力量和面积压制对方。他的每一次横扫都势大力沉,足以将普通人连人带武器一起拍飞;每一次竖挡都稳固如山,仿佛能隔绝一切攻击。但对方的敏捷远超他的预期,总能在他盾牌及体前的瞬间,灵巧地向后跃开或侧身滑步避开,那柄细剑如同附骨之疽,总是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短暂瞬间,再次寻隙而入。
一次,塔隆试图用一记猛烈的、带着全身力量的盾牌猛击,将对方逼入训练场的角落。沉重的巨盾带着恶风呼啸而去!然而,那名年轻侍从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意图,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在千钧一发之际,以一个极其冒险的、近乎贴地的矮身滑步,从巨盾挥击的下方空档钻了过去!同时,细剑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直刺塔隆因全力挥盾而不可避免地微微抬起、导致防御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空隙的左侧腋下!
“噗!”
尽管只是包裹着厚布的钝头训练剑,但那股凝聚于一点、尖锐无比的冲击力,依旧结结实实地穿透了板甲连接的薄弱处,传递到了塔隆的身体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脚下不稳,踉跄着向右侧连退了两步,才勉强借助盾牌顿地的力量稳住了身形。几乎就在同时,左臂旧伤处传来一阵清晰无比的、如同针扎般的酸麻感,让他的左手五指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失去了知觉!
年轻侍收剑而立,动作优雅地行了一个骑士礼,脸上带着一丝属于年轻人的、毫不掩饰的自信,微微颔首道:“承让。你的防御……很坚固,力量也令人惊叹。但是,太依赖力量和惯性了。节奏过于单一,缺乏变化,很容易被熟悉你套路的人看穿和预判。而且……”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在塔隆下意识活动左臂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你的左侧,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稳定性,似乎都存在一点小问题?是旧伤吗?”
塔隆沉默地低下头,厚重的头盔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他粗重地喘息着,汗水沿着头盔边缘不断滴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他看着自己手中那面巨大的、陪伴他经历了无数生死、此刻却仿佛变得有些陌生的盾牌“山峦之壁”。一种混合着挫败、不甘以及一丝……茫然的感觉,如同冰冷刺骨的雨水,无情地浇灌在他那颗早已习惯于用绝对力量去应对一切挑战的、单纯而执着的心上。在边境,面对皮糙肉厚的魔兽,他的防御无人能破;在遗迹,面对诡异的能量冲击和毒雾,他能为队友筑起生命的屏障。但在这里,在王都,仅仅是一个训练场上的、看似并不以力量见长的年轻陪练,就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防御体系中的破绽,并如此轻易地加以利用。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去看那名年轻侍从,只是用沉默作为回应。他默默地走到训练场最边缘、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将巨盾重重地顿在地上,然后开始了一次又一次、枯燥到极致的重复练习——最基础的举盾格挡姿势,不同角度的招架,配合脚步的侧向移动、后撤步、以及小范围的转身防御。但这一次,他不再仅仅追求将盾牌挥舞得更快、格挡得更狠、移动得更迅猛。他开始尝试去“感受”,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去感受盾牌与空气摩擦时产生的细微阻力变化,感受自己脚步移动时,身体重心随之发生的、那些以往被他忽略的微妙转移,感受着在对手攻击即将及体的那一瞬间,肌肉本能绷紧前,那稍纵即逝的预兆和时机。
他开始像一个最谦逊的学徒,默默地观察训练场上其他类型的防御者。他看到有的战士使用轻便的小圆盾和长剑,配合着灵活多变、如同舞蹈般的步法,进行着高效的格挡和精准的招架,将敌人的攻击引导向无害的方向。他看到另一些同样使用塔盾或大盾的同行,他们并非像他以往那样,总是用盾心去硬接每一次攻击,而是会巧妙地利用盾面天然的弧度和边缘,在接触的瞬间进行细微的转动或倾斜,将直刺而来的长矛引偏,将势大力沉的劈砍卸开,用更少的力气达到更好的防御效果。他甚至注意到一些经验极其老到的防御者,他们似乎能通过观察对手的肩膀晃动、眼神变化和呼吸节奏,提前预判出攻击的落点和方式,从而提前进行半步的压迫、或者用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盾牌前推,就打乱了对手精心准备的进攻节奏。
夜晚,在“寻路者旅店”那间属于他的、除了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简陋武器架外几乎空无一物的狭小房间里,塔隆不再只是如同完成仪式般,仔细擦拭完武器和盔甲后便倒头就睡。他会就着那盏光线昏暗、油烟味刺鼻的廉价油灯,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用他那粗糙得如同砂纸、指关节粗大变形的手指,沾着水杯里的一点清水,在面前粗糙的木质地板上,笨拙地、一遍又一遍地画着极其简单的示意图——盾牌在面对直刺、劈砍、横扫时,应该如何调整角度;脚步在应对不同方向的攻击时,应该如何配合移动,才能保证重心始终稳定;如何在防御的间隙,利用身体重心的细微转移,为下一次格挡或可能的反击积蓄力量……他试图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去理解那些更精妙、更高效的防御技巧背后,所蕴含的原理和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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