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港边缘的荒地,如同末日的前哨。暗红色的能量雾霾如同活物般,从旧能源中枢区域不断向外蚕食,所过之处,金属锈蚀,地面开裂,连光线都仿佛被扭曲吞噬。凄厉的警报和惊恐的逃难声浪从港口方向传来,更远处,已经能看到一些小型飞船如同受惊的飞蛾,撞入那暗红雾霾后,便无声无息地消失。
苏晚、沈澈、林珩、鬼叔四人站在荒地的边缘,望着那片不断扩张的死亡区域,脸色都难看至极。林珩的左腿依旧覆盖着那层暗红冰晶,散发着不祥的寒气,他靠在一块岩石上,额角因为抵抗侵蚀的痛楚而渗出冷汗。
“‘深渊’的侵蚀速度比预想的更快。”鬼叔声音干涩,他手中的便携扫描仪屏幕上,代表暗红雾霾的边缘正在快速移动,“照这个速度,最多十几个标准时,整个自由港都会被吞没。”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苏晚收回目光,语气坚决,她看向沈澈和林珩,“去‘灰烬之环’星域,找到‘星烬’,拿到完整的方舟坐标和启动权限。”
那是他们脑海中刚刚被激活的、唯一的目标地。
“怎么去?”沈澈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指了指远处混乱的港口,“现在想搞艘能进行星际航行的船,比登天还难!而且老子这身子骨,还有他这条腿……”他瞥了一眼林珩。
“用我的船。”鬼叔突然开口,他指了指荒地更深处一个不起眼的、伪装成垃圾堆积场的小型机库,“‘夜枭号’,虽然老了点,但经过我改造,短途跃迁没问题,隐蔽性也不错。”
这无疑是个雪中送炭的好消息!
“鬼叔,你……”林珩看向他,眼神复杂。
“别废话了。”鬼叔摆摆手,脸上依旧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老子在自由港混了这么多年,总得留条后路。而且……”他看了一眼那扩散的暗红雾霾,独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鬼东西要是真闹大了,哪儿都别想安生。赶紧的,能动弹的就跟我去启动飞船!”
苏晚和还能行动的鬼叔,搀扶着沈澈和林珩,快速冲向那个隐蔽的机库。机库门缓缓升起,里面停着一艘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破旧的梭形飞船,通体哑光黑色,线条简洁,正是鬼叔的“夜枭号”。
众人迅速登船。船舱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整洁和先进得多,各种经过改装和强化的设备闪烁着待机的微光。
“坐稳了!”鬼叔坐到主驾驶位,双手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夜枭号”如同幽灵般滑出机库,在漫天混乱的逃生船流中,找准一个空隙,猛地加速,冲出了自由港的人造大气层,将那片正在被暗红吞噬的钢铁丛林甩在身后。
舷窗外,星辰再现。但每个人都无心欣赏,气氛沉重。
“你的腿,感觉怎么样?”苏晚看向坐在一旁,脸色苍白的林珩。那暗红冰晶似乎停止蔓延,但依旧在不断散发着冰冷的侵蚀感。
“暂时……压制住了。”林珩的声音有些虚弱,他撩起裤腿,露出那覆盖着冰晶的皮肤,隐约能看到皮肤下有细密的黑色纹路在缓慢蠕动,如同活物,“我用‘观察者’的冥想技巧暂时隔绝了它的活性,但无法根除。这东西……在吸收我的生命力和精神力。”
他看向苏晚和沈澈:“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星烬’,我担心……这东西会把我变成它的‘眼睛’,或者……锚点。”
这话让船舱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度。
“ ‘灰烬之环’星域坐标已输入。”鬼叔设定好自动驾驶,“预计航行时间,二十八标准时。你们最好趁现在休息,恢复体力。”
漫长的星际航行开始。苏晚和沈澈抓紧时间休息,林珩则持续与腿上的侵蚀对抗。鬼叔负责监控航线,避开可能存在的巡逻队和危险星域。
苏晚闭上眼睛,心神再次沉入体内,尝试与“共鸣密钥”芯片以及“源种”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母亲留下的方舟结构图在她意识中缓缓旋转,那个被点亮的【最终协议·净化序列】区域,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仿佛在指引着她。
她能感觉到,“源种”的力量似乎因为近距离接触了“深渊”气息,而变得更加活跃和……渴望?渴望对抗,渴望净化。
二十多个标准时在寂静与压抑中过去。
“接近目标星域。”鬼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舷窗外,一片奇异的景象展现在眼前。这里没有密集的星辰,只有一片广袤的、由无数细密宇宙尘埃和零星小行星构成的“星环”,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如同燃烧殆尽后留下的灰烬。“灰烬之环”名副其实。
“星烬……就在这片星环的某个地方。”沈澈挣扎着坐直身体,他脑中的古老协议在此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如同归巢的信标,指引着一个确切的方向。“往那边!引力异常点!”
“夜枭号”调整方向,小心翼翼地驶入这片寂静的星尘之海。按照沈澈的指引,他们最终停在了一个巨大的、仿佛被无形力量撕扯开的扭曲空间裂缝前。裂缝内部一片漆黑,连光线都被吞噬,只有偶尔逸散出的、微弱的空间波动,显示着它的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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