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质问在空旷的控制室内回荡,带着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回应她的,只有那“深渊源头”更加凝实的阴影和愈发沉重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威压。
沈澈撑着她的胳膊,才能让她勉强站立。两人都能感觉到,方舟的能量正在那阴影的压迫下飞速消耗,护盾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
“第三种力量……”苏晚艰难地集中精神,试图解读方舟核心刚刚传递给她的那段加密信息。信息残缺不全,充满了隐喻和未知的符号,但她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碎片——【生命意志的极致绽放】、【悖逆规则的可能性】、【观察者未能收录的变量】。
这似乎……不是某种具体的能量或技术,更像是一种……状态?一种超越了现有秩序与寂灭二元对立的……存在方式?
“它到底……是什么意思?”沈澈声音沙哑,他看着苏晚苍白的脸和眼中闪烁的迷茫,心不断下沉。
“我不知道……”苏晚摇头,感受着体内近乎枯竭的“源种”和那微弱共鸣的芯片,“但母亲……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她去了‘虚无之眼’……”
就在这时,医疗舱内再次传来异动!林珩的身体表面,那些暗红细丝不再仅仅是脉动,而是如同受到某种召唤般,开始缓缓脱离他的身体,化作一缕缕微小的、带着不详气息的能量流,朝着控制室舷窗外那片凝实的阴影飘去!
同时,林珩再次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但这一次,他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死死抓住医疗舱的边缘,用尽力气对着苏晚和沈澈嘶喊:
“它在……回收……碎片!通过我……定位……方舟核心!阻止……它!”
回收碎片?定位核心?
苏晚瞬间明白了!“深渊源头”之前通过林珩这个“信道”灌输信息是假,真正的目的是在他体内留下一个极其隐蔽的“信标”!现在,它要利用这个信标,精准锁定方舟核心的位置,进行致命一击!而回收那些侵蚀能量,不过是顺带为之!
“切断它!切断林珩和外面的联系!”鬼叔在通讯频道里焦急大喊。
沈澈立刻就要冲向医疗舱。
“来不及了!”苏晚猛地拉住他,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些飘向阴影的暗红能量流,又看了一眼手中那枚微微发烫的“共鸣密钥”芯片。
一个疯狂而冒险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瞬间成型!
既然“深渊源头”能通过信标定位他们,那他们……能不能反过来,利用这个信标,主动连接过去?将方舟核心那关于“第三种力量”的残缺信息,或者说,将他们所有的“生命意志”,通过这个通道,反向灌注给那个冰冷的“源头”?!
这无异于将一滴水投入燃烧的恒星!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是在连接瞬间就被那庞大的、充满寂灭意志的存在彻底同化、吞噬!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主动的、“悖逆规则”的可能性!
“沈澈!鬼叔!相信我!”苏晚没有时间解释,她对着沈澈喊了一声,又通过通讯器对鬼叔快速说道,“鬼叔,将方舟所有剩余能量,不是用于防御,而是全部导入核心!配合我!”
话音未落,她已闭上双眼,将全部的心神沉入体内那近乎干涸的“源种”,同时紧紧握住“共鸣密钥”芯片!她没有试图去理解那玄而又玄的“第三种力量”,而是将自己最纯粹的、属于人类的、不屈的求生意志,属于对同伴的守护,属于对母亲信念的坚持,属于对未来的哪怕一丝渺茫的希望……所有这些复杂而强烈的情感与意志,毫无保留地灌注进“源种”,并通过芯片的共鸣,与方舟核心那闪烁的古老符文强行连接!
她在赌博!赌那“第三种力量”并非某种外在的能量,而是源于生命本身最极致的意志绽放!赌那“观察者”未能收录的“变量”,就是这份看似渺小、却永不屈服的心火!
“苏晚!你要干什么?!”沈澈看着苏晚身上爆发出一种并非能量、却更加灼目的精神光辉,感受到她生命气息如同燃烧般急剧消耗,惊骇欲绝地想要阻止。
但已经晚了!
苏晚猛地睁开眼睛,她的双瞳不再是银色,而是燃烧着一种无法形容色彩的火焰!她伸出手指,不是对准舷窗外的阴影,而是对准了医疗舱内,那些正飘向阴影的暗红能量流!
“以我意志为引……接续此道!”
嗡!
一股无形的、超越了常规能量范畴的波动,以苏晚为起点,顺着那些暗红能量流构成的“通道”,逆流而上,悍然冲向了舷窗外那庞大无匹的“深渊源头”阴影!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沈澈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鬼叔在频道里的呼喊戛然而止。
那不断凝实的阴影,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滞!它那漠然的、由宇宙常数构成的意念,首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错愕”的波动?
【……拒绝……寂灭的……意志?……矛盾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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