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弯到律法教室,场面更是热闹。
李寡妇的状纸是用糙纸写的,边缘被雨水泡得发皱,墨迹晕开像朵发霉的花。
囡囡捏着状纸的一角,膝盖刚碰到地上的蒲团,眼泪就“吧嗒”掉在纸页上。
“大人明察!”她的声音突然变哑,像是故意压着嗓子学李寡妇。
“小妇人的男人去年病死了,小叔子就把三亩水田占了去,还说......还说我是外姓人,不该占李家的地!”
阿青穿着楚知夏改短的青布长衫,把木尺往供桌一拍,惊得桌角的瓦罐都跳了跳。
“可有凭证?”她板着脸,眼角却偷偷瞟着院门口的文人们,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有!”囡囡从怀里掏出张折叠的黄纸,展开来是张田契。
纸边都磨毛了,上面的红印却依旧清晰。
“这是我男人死前亲手交我的,说......说要给我和娃留条活路。”
她突然哭出声,是真的哭,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
“可小叔子说这是假的,还......”她猛地撩起裤腿,小腿上有块青紫的瘀伤,“还踢了我肚子,差点把我肚里的娃踢掉......”
有个穿蓝衫的文人突然站起来,袍角扫倒了旁边的竹筐。
“简直是无稽之谈!”他气得山羊胡都翘起来,“女子怎能上公堂?《大楚律例》载明‘妇人无外事’,状纸都该由男子代递,哪有自己抛头露面的道理?”
楚知夏从窗台上拿起个瓦罐,倒出里面的东西——是半罐晒干的益母草。
“李寡妇来学堂时,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她把瓦罐放在供桌上,罐底的泥土簌簌落在状纸上。
“小叔子把她推倒在门槛上,血顺着裤腿流,是学生们用益母草煮水给她喝,才保住了孩子。”
阿青突然一拍桌子,木尺差点断成两截。
“传被告!”她喊道,话音刚落,阿福戴着顶破草帽从柴房跑出来,佝偻着背,活像个刁钻的乡下汉子。
“我哥的地,凭啥给个外姓人?”阿福捏着嗓子,故意粗声粗气,“她早该改嫁,把地留给我!”
“《户律》规定,”囡囡突然止住哭,从袖管里抽出本线装书,是楚知夏手抄的《律法辑要》,“寡妇若守节,可承夫家财产,直至子成年。”
她指着其中一行,字念得有些磕绊,却字字清晰。
“你强占田契,还伤人腹中胎儿,按律该杖二十!”
蓝衫文人的脸,突然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起去年自家佃户的寡妇改嫁,他趁机吞了人家两亩地,那寡妇当时跪在他门前哭了三天,他只当是无理取闹。
楚知夏从账本里抽出张官府的回文,上面盖着鲜红的官印。
“李寡妇的状纸递上去后,”她指着回文末尾,“县令亲自去丈量了田地,还查了当年的地契存根,不仅把田还给了她,还让她小叔子赔了医药费。”
囡囡把状纸叠好,小心翼翼放进怀里。
阿青脱下长衫,露出里面打补丁的短褂,突然挠了挠头:“其实......我们还演了张屠户欠税的戏,楚先生说,连衙门的捕头都来看过,说我们把张屠户耍赖的样子演活了。”
日头西斜时,文人们在后院撞见了最“离谱”的一幕:几个姑娘正围着地球仪争论不休。
地球仪是用秫秸扎的骨架,外面糊着一层层桑皮纸,被姑娘们用米汤刷得油亮。
蓝色的颜料是用靛蓝布煮的,绿色是捣碎的菠菜叶,最北头还粘着撮棉花,那是囡囡说的“极寒之地”。
囡囡踮着脚,鞋尖都快磨平了,手指在美洲大陆的位置戳了又戳。
那里被涂成了土黄色,旁边用炭笔写着“羽毛国”——是从楚知夏带来的西洋书上看来的。
“书上说那里的人穿羽毛衣裳,”她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若把咱们的丝绸运过去,一尺换十根羽毛,十尺就是一百根,攒满一船......”
她突然张开双臂,像只展翅的小鹰,“就能换一船金子回来!”
阿青正用细麻绳在地球仪上绑航线,绳子在“印度洋”的位置打了个结。
“上个月跑南洋的王船主来修船,”她咬着线头系了个死结,唾沫星子溅在地球仪的“红海”上。
“他说船走到赤道附近就走不动了,浪头比桅杆还高,得等三个月才能走。”
陈举人的折扇,在掌心敲得越来越急。
他年轻时随商队去过广州,见过那些西洋商人手里的海图,上面弯弯曲曲的航线,据说能让船少走半年的路。
可他总觉得那是“奇技淫巧”,直到去年自家运茶叶的船在爪哇岛触礁,损了整整三船货。
“楚先生说,洋流是有方向的。”阿福抱着个陶罐跑过来,罐子里装着清水和木屑,他把罐子一转,木屑就顺着水流打旋,“就像咱们村前的河,涨潮时往东,落潮时往西,算准了就能省力气。”
阿青突然把脸贴在地球仪上,鼻尖蹭掉了点蓝色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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