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风,裹着雪粒子往脖子里钻,女子学堂的屋檐下挂着冰棱子,在日头底下晃悠。
楚知夏正蹲在灶台边,教囡囡辨认草药,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学堂的木门被踹得摇摇欲坠。
“楚知夏!你把我家娘子教成泼妇了!”
穿狐皮大氅的男人红着眼闯进来,貂皮帽子歪在脑后,腰间的和田玉坠子磕在门槛上,“啪嗒”碎成两瓣。
他一把掀翻算术课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滚得满地都是,“原本三从四德的贤妻,现在竟敢和我拍桌子说律法!”
楚知夏刚要开口,阿青已经挡在几个学生身前,手里还攥着半片写满律法条文的竹板。
男人冲到她面前,酒气喷得人睁不开眼:“就是你教她查账的?现在连我藏在书房的体己钱都翻出来了!”
“王老爷消消火。”
楚知夏端来刚煮好的姜茶,茶碗上飘着枸杞和陈皮,“您上月在城西绸缎庄订的二十匹云锦,是不是被掌柜的多算了三成银子?若不是夫人用学堂教的复式记账法......”
“那是两码事!”
男人把茶碗掼在地上,瓷片溅得老远,“我王家三代单传,纳妾延续香火天经地义!她倒好,拿着本破律法书说我违法!”
话音未落,学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夫人跌跌撞撞冲进来,鬓边的珍珠钗子只剩半截。
“老爷,你听我解释......”
她话没说完,男人扬起巴掌就要打。
阿青眼疾手快,抄起桌上的戒尺挡在中间:“王老爷,律法规定家暴要杖责二十!”
这一嗓子把众人都镇住了。
楚知夏趁机捡起地上的律法书,翻到夹着红绸的那页:“您看《户婚律》第七款,妻妾地位平等,若无正妻文书同意,私纳小妾视为违律。”
她又掏出张皱巴巴的状纸,“这是李寡妇上个月打赢的官司,就是用的这条律法。”
王夫人突然跪下来,膝盖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老爷,不是我不懂事。前日我亲眼看见柳氏和牙婆在茶楼密会,还听见她说“等拿到田契就远走高飞”......
她哆哆嗦嗦摸出个油纸包,里头是半封没烧尽的信,“这是从她梳妆台暗格里找到的。”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雪还白,抢过信纸的手直打颤。
楚知夏趁热打铁:“王老爷,夫人学算账能防着奸商,懂律法能护住家业。您要是因为这点事寒了她的心......”
她指了指墙角,囡囡正蹲在那儿修补被摔碎的算盘,“您看这些姑娘,学本事不就是为了帮衬家里?”
这时,后厨飘来阵阵香气。
苏云萝端着蒸笼出来,白胖的馒头冒着热气:“尝尝咱们新学的酒酿发面法,比老面引子蒸的还松软。”
王老爷咬了一口,突然红了眼眶:“这味道...和刚成亲时她给我做的一模一样。”
王老爷捏着那半封没烧尽的信,指节都泛了白。
鼻尖飘来的馒头香混着灶间的烟火气,像根细针,猛地扎开了心里头那层糊了许久的窗纸。
他恍惚看见二十年前的灶房,也是这么冷的天,刚过门的王氏围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踮着脚往蒸笼里摆馒头。
那时他还是个没发迹的穷秀才,赶考的盘缠都是她变卖了嫁妆里的银镯子凑的。
“当家的,你尝尝?”她举着个刚出锅的馒头,烫得直搓手,“我偷偷加了把桂花糖,吃了能定定神。”
他记得那馒头暄软得很,咬下去时糖粒在舌尖化开,甜得他鼻子发酸——那是他头回知道,原来日子苦的时候,也能嚼出甜来。
“老爷?”王氏怯生生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他低头看她,鬓角的碎发沾着雪沫,半截珍珠钗子斜斜插着,倒比当年那支银镯子还寒酸。
这才想起,她嫁过来的第三年,他爹得了急病,是她跪在药铺门口磕破了头,求着掌柜赊来的救命药;他跑生意被骗光了本钱,是她连夜绣了十副帕子,天亮就去集市上换米下锅;就连他现在腰间系的和田玉坠子,也是她前年用自己攒了十年的月钱,托人从苏州带回来的——如今那玉碎在地上,像块冰碴子硌得他心口疼。
“你……”他刚要开口,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眼瞅着地上那碗泼了的姜茶,枸杞和陈皮泡得发胀,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染了风寒,她守在床边熬了三夜,每隔一个时辰就换一帖滚烫的姜茶,自己倒在桌边冻得缩成一团。
“老爷,柳氏她……”王氏还在哭,眼泪砸在青砖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王老爷这才回过神,那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分明写着要哄他把城南那片水田过到柳氏名下。
他想起前几日柳氏撒娇要他写田契,当时只当是小玩意儿,现在想想,后脖颈子直冒冷汗。
“我……”他抬手想扶王氏,手伸到半空又停住。
瞥见囡囡正用米糊一点点粘算盘珠子,那孩子的娘去年被人骗走了地契,如今跟着楚先生学认字算账,眼睛亮得像揣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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