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奶奶捏着那本《女儿经新篇》,指腹把纸页都摩挲得起了毛边。
过了半晌,她忽然把帕子往腰里一塞,声音虽还有点抖,却比刚才亮堂多了:“公主,那夜校……我今晚就能来吗?我……我想先学写‘自己’这两个字。”
楚知夏啪地一拍手:“这就对了!小桃,给三少奶奶拿支新毛笔,再找本描红册子。咱们女人啊,先得认得了自己的名,才守得住自己的命!”
楚知夏拉住她的手,指着墙上新刷的标语“女人不是软柿子”,“在这儿,没人敢欺负咱们!”
半个月后,学堂西厢房改成了“婚姻讲堂”。
楚知夏站在黑板前,举着根竹教鞭:“姐妹们!婚姻不是卖身为奴!”
她用朱砂笔在黑板上写“契约精神”四个大字,“就像林老板在绸缎庄干活,东家得给工钱。夫妻之间也一样,你洗衣做饭,他就得疼你护你!要是只让你干活还摆臭脸......”
她突然把算盘一推,算珠哗啦散开,“那就不行!”
芸娘挠着头问:“公主,这到底是啥?”
“打个比方!”楚知夏抓起个糖三角掰成两半,“你给男人做饭,他就得给你买花戴;你生儿育女,他就得帮你带娃!这就叫互相有责任!”
正说着,外头突然锣鼓喧天。
张大柱举着张大红纸冲进来,后头跟着一群系围裙的男人:“公主!我们写了保证书!以后家里做饭带娃、挑水劈柴,全包了!”
保证书展开老长,密密麻麻全是红手印。
人群里笑成一团,有媳妇打趣:“张大哥,说话不算话,我们去你家掀灶台!”
楚知夏看着闹哄哄的场面,突然想起以前在大学讲《社会契约论》。
那时候学生总说理论难懂,现在这些带着烟火气的“约定”,不就是最好的解释吗?
放学时,林玉如抱着厚厚的名册来报喜。
夕阳照着墙上的地图,天津、上海、苏州的红点连成一片,还在往远处冒。
“杭州分会来信说,她们要办女子运动会,有骑马射箭项目!”
林玉如眼睛发亮,“公主,咱们这把火,越烧越旺了!”
楚知夏望着天边的晚霞,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
她知道,这场从茶话会开始的事儿,正像春天的野草,怎么都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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