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夏摩挲着发烫的，磁场探测器，金属外壳被捏出细微的汗渍。
满朝大臣吵着，请天师画符破“巫术”，但她心里清楚，若任由科学蒙冤成妖法，大楚的铁甲军，迟早变成废铁摆设。
这让她想起课本里的布鲁诺，真理从来不会在沉默里发光——与其隔着边境线，打消耗战，不如赌一把，把科学的真相，摊在苍狼部落面前。
出发前她特意开了，三天集训课，带着门生们反复推演：“对方把磁石当神物，咱们就用他们熟悉的狩猎、放牧打比方；觉得仪器是妖器，就当场拆解演示。”
马车顶上绑着的铜鸟扑棱机、磁针盘，与其说是科研设备，倒更像精心准备的教具箱。
踏入苍狼营地时，楚知夏故意让威廉，推着蒸汽小火车模型，走在最前面。
当十几个巫师，举着黑石头围上来，她反而咧嘴一笑，掏出怀里的指南针：“各位首领，这玩意儿，在你们的面前跟喝醉了似的打转，知道为啥吗？”
不等对方反应，她抓起块磁石靠近油灯，火苗立刻歪成诡异的弧度，“瞧见没？这不是诅咒，是‘雷石’在使力，就像你们的猎鹰，俯冲时带动的气流！”
她蹲下身，用炭笔在羊皮纸上画起同心圆：“咱们的铁甲车靠精密齿轮，就像你们搭帐篷时，要对齐每根木桩。可这‘雷石’的力量一搅和，齿轮就全乱套了。”
说着朝威廉使眼色，后者立刻启动小火车模型，又在轨道旁放上磁石，原本突突行驶的火车，瞬间原地抽搐。
围观的少年们发出惊呼，有个小战士甚至忘了握紧腰间的弯刀。
楚知夏趁机举起测绘仪：“这东西能找到‘雷石’最集中的地方，就像你们用鹰隼定位猎物。
咱们合作，既能让你们的宝贝，派上真正用场，也能让铁甲车不再当废铁。”
老祭师布满皱纹的手，突然按住楚知夏的羊皮纸，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警惕：“女先生的铁盒子会转，就能摸透‘雷石’的脾气？
我们祖辈供了三百年的神物，倒成了你们铁甲车的克星？”
他话音未落，年轻巫师们，已经哗啦抽出骨刀，刀刃在篝火映照下泛着冷光。
楚知夏却不慌不忙地，从帆布包里掏出块磁铁和铁砂。
“祭师可见过草原上的响尾蛇？”
她将铁砂洒在羊皮纸上，磁铁轻轻一扫，黑砂立刻聚成扭曲的纹路，“看不见的风掠过草丛，蛇尾会发出警告声。
这‘雷石’周围也有股风，只不过摸不着，却能摆弄铁疙瘩。”
“诡辩！”满脸刺青的战士，突然踹翻旁边的木凳，“上个月你们的铁甲车一进来，方圆十里的牛羊都吓得乱窜，不是巫术是什么？”
“因为磁场乱了！”
楚知夏抓起块磁石，贴近战士腰间的铜铃，铃铛突然疯狂晃动，撞得他踉跄后退，“就像狼群突袭时，马群会受惊狂奔。
咱们的铁甲车，比铜铃精细百倍，齿轮稍有偏差就成了废铁。”
她转头指向，威廉调试的发电机，铜线缠绕的装置，突然亮起火花，“但要是善用这股风，就能让铁疙瘩听话！”
围观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
首领摩挲着鹰羽冠沉默良久，突然开口：“就算真如你所说，我们凭什么信你？上个月大楚的使者，可是带着火铳来谈判的。”
楚知夏的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好奇探头的少年，突然笑了：“敢问各位小勇士，猎鹰俯冲时，为什么能精准抓住野兔？”
见孩子们纷纷举手，她指着自己的眼睛：“因为看得准，算得清！我这儿有个比鹰隼眼睛还厉害的玩意儿——”
她举起测绘仪对准天空，齿轮咔嗒转动，“只要知道‘雷石’的位置，咱们就能避开乱流，甚至让铁甲车借势而行！”
老祭师突然解开狼皮袄，露出内里暗红的图腾：“二十年前，我的占卜图腾突然扭曲，当时以为是天神发怒。现在想来......”
他的手指，抚过兽皮上蜿蜒的线条，与楚知夏图纸上的磁场，分布惊人相似。
“祭师！”年轻巫师突然举着黑石头冲过来，“刚才我把‘雷石’靠近那铁盒子，指针转得更快了！”
楚知夏趁机，展开新绘制的地图，红笔圈出的矿脉位置旁，画着蒸汽机车：“瞧见这圈了吗？
矿脉越密集，磁场越乱。但如果在这里——”
她重重敲了敲，地图边缘，“用反向磁场中和，铁甲车就能畅行无阻。
这就像在湍急的河上建桥，找准支点，再大的浪也能过去。”
夜深了，篝火渐熄，首领突然将酒囊，抛给楚知夏：“女先生喝了这碗马奶酒，咱们就试试你的法子！”
楚知夏仰头饮尽辛辣的马奶酒，呛得直咳嗽却笑得灿烂：“放心！等铁甲车重新跑起来，我还要在这儿办个‘草原科技班’，教你们用‘雷石’发电、造灯！”
这场原本剑拔弩张的对峙，最终变成了跨越文明的科学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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