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白栖萤顺着它的话说,“您老是威风多,杀气多,威风杀气的捎带着。只怪这屋子小,旮旯多,碰到君子倒好办,遇到小人,他犯口舌啊,是不是,老人山那?您可千万别跟这莽汉一般见识,他呀,就是个啥也不懂的粗人!要是得罪了您老人山那,您呀,多多海涵。有啥要求您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满足您!”
黄三郎绿豆般的小眼睛(透过春玲的眼睛显现)转了转,闪过一丝狡黠,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地说:“好!既然你这么懂事,那我就直说了!你给我听好了——‘雪花飘’、‘弯弯腰’一样给我来一挑!‘歪脖凤凰’、‘哈拉气儿’一样给我来八对儿!”
它这话用的是仙家黑话,马福贵听得云里雾里,但白栖萤和陈岁安却明白。白栖萤脸色微变,低声道:“这要的也太多了……”
“它都要啥了?”马福贵焦急地问。
白栖萤小声解释:“‘雪花飘’是白面馒头,‘弯弯腰’是大虾,‘歪脖凤凰’是烧鸡,‘哈拉气儿’是白酒。它要两筐馒头,两筐大虾,十六只烧鸡,十六斤白酒!”
马福贵一听,眼前一黑:“我的老天爷!这……这把我卖了也置办不起啊!”
陈岁安上前一步,对着炕上的“春玲”拱了拱手,语气不卑不亢:“老人山,您看这事这么办行不行?我让这莽汉,给您送一只烧鸡,二斤白酒,恭敬地放到西边那棵大柳树下,您老享用之后,就高抬贵手,离开马家婶子身子,如何?我们保证,日后绝不再冒犯您老清修。”
“哼!”“春玲”把脸一沉,“一只鸡二斤酒?你打发要饭花子呢?不行!必须按我说的数来!少一样,我今天就不走了!”
陈岁安眉头微皱,知道这黄三郎是贪得无厌,故意刁难。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渐锐,身后那冥冥中与七十二路引路仙的感应仿佛被触动,一股无形的、混杂着各种灵体气息的威压隐隐散开,虽然微弱,但对于黄三郎这种道行不算太深的仙家来说,已足够产生震慑。
“老黄家的,”陈岁安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警告,“你要的实在是太多了!这小门小户的,倾家荡产也满足不了!信我一句,您老现在抓紧走,刚才我说的烧鸡白酒,还算数,马家必定供奉。如果你迟走半分……”
他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盯着“春玲”那双开始闪烁不定的眼睛:“你可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春玲”被陈岁安突然转变的气势和那股驳杂却不容小觑的仙家威压震了一下,色厉内荏地尖声道:“你……你想干啥?!”
陈岁安不答,反而对曹蒹葭道:“蒹葭,帮我取根缝衣针来!”
一听“针”字,“春玲”浑身猛地一哆嗦,被附身之人最怕的就是钢针破穴,伤了附体仙家的灵识!它惊恐地往后缩:“你你你!你是不是想扎我?!”
陈岁安逼近一步,语气斩钉截铁:“您老抓紧走!刚才我说的,还算数!如果您老真是执迷不悟,那可就别怪我这做弟马的,不懂规矩了!”
无形的压力笼罩着炕上的“春玲”。黄三郎看着陈岁安坚定的眼神,又感受着他身后那若隐若现、让它心悸的众多仙家气息,知道今天这便宜是占不到大头了,再僵持下去,恐怕真要吃亏。它权衡利弊,终究是怂了。
“行……行!”它不甘心地尖叫道,“今天……今天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小子,还有那莽汉,你们给我记住了!答应的烧鸡白酒,可别忘了啊!要是敢糊弄我,我还会回来的!”
话音落下,炕上的“春玲”猛地身体一僵,随即头一歪,软软地倒在了炕上,双目紧闭,像是昏睡了过去。那股子狡黠怨毒的气息也随之消散无踪。
黄三郎,走了。
马福贵赶紧扑到炕前,摇晃着媳妇:“春玲!春玲!你咋样了?”
陈岁安上前探了探春玲的鼻息,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对马福贵道:“马叔,没事了,老黄家的已经离体。马婶就是精气神消耗太大,昏睡过去了,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喝点热粥就没事了。”
马福贵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陈岁安叮嘱道:“马叔,答应仙家的事不能忘。一会儿你去买只烧鸡,打二斤白酒,天黑前送到西边大柳树下,诚心磕个头,说明是供奉给黄三郎的。记住了,日后手别那么欠,山野间的灵物,能避则避,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马福贵连连点头,经过这一遭,他是再也不敢随便动手了。
看着昏睡的春玲和惊魂未定的马福贵,陈岁安心中感慨,这立堂口出马,不仅仅是获得助力,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这黑瞎子沟靠山屯的日子,果然是平静之下,暗藏着无数光怪陆离。而他在这条路上,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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