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雾隐村时,车轮碾过结霜的草叶,发出细碎的声响。王小木还在酣睡,怀里的布偶被他攥得皱巴巴的,铜铃的余温透过布料渗进衣料里。墨尘坐在对面,正低头研磨新采的草药,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专注的侧脸,将他睫毛的影子投在药臼上,随着捣药的动作轻轻晃动。
“刚才在祭坛捡到的。”凌虚忽然将一个布包扔过来,布包撞在药臼边缘,滚出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还有半块刻着“守”字的木牌。“看样式,是十年前守坛人的东西。”
墨尘放下药杵,捡起木牌摩挲着。木牌边缘已经朽烂,“守”字的刻痕里还嵌着些黑泥,和祭坛下的黑泥一模一样。“怨气能聚成瘴雾,执念怕是不浅。”他将铜钱摆成一圈,铜钱中间的阴影竟慢慢扭曲成个模糊的人形,“你看。”
凌虚凑近一看,瞳孔微缩——那阴影的手势,正和雾里跳舞的黑影如出一辙。“是想让人记着他们?”
“或许是想让人知道他们怎么死的。”苏清鸢忽然开口,她手里拿着片从祭坛藤蔓上摘下的叶子,叶片背面隐约能看见干涸的血渍,“藤蔓的根须缠着骨头,刚才挖陶罐的时候,我数了下,正好三具——和村长说的守坛人数对得上。”
她将叶子碾碎,混进墨尘捣好的草药里,草药瞬间泛起一层黑气。“瘴气附在这些东西上,靠吸食阳气维持形态。那些失踪的年轻人,怕是被当成了新的‘守坛人’。”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王小木迷迷糊糊地醒了,揉着眼睛看向窗外:“到哪儿了?”他怀里的布偶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塞着的一团旧棉絮——棉絮里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雾起了,坛要塌了。三儿被压在石柱下,我拉不动。”
“水快喝完了,阿木的伤在流脓。”
“雾里有东西在哭,像阿木娘的声音。”
“若有人来,记得把我们埋在向阳的地方。”
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几个字几乎要重叠在一起。王小木捧着纸条,忽然想起祭坛旁那棵歪脖子树——树底下的土确实比别处松,像是被人动过。“他们是不是就埋在那棵树下?”
“很有可能。”苏清鸢将纸条小心收好,“等回村了,让村民们去翻翻土。总不能让他们在雾里困一辈子。”
凌虚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忽然道:“刚才在祭坛,你烧陶罐的时候,有没有看见灰烬里飘出来的光?”
墨尘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看见了,三团浅蓝色的,跟着我们的马车飘了半里地才散。”
“那是执念散了的样子。”苏清鸢指尖转着罗盘,罗盘的指针终于平稳下来,“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马车行至山腰时,忽然被一群村民拦住了——正是之前留在破庙的人,为首的老汉举着个火把,火光映着他激动的脸:“找到他们了!在树底下!三个人,都裹着草席!”他手里还攥着块刚挖出来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个“安”字,“这是从最底下那具身上找到的!”
“草席里有晒干的野菊。”一个年轻村民补充道,“还挺香的,像是刚换过没多久。”
墨尘忽然想起祭坛藤蔓上开着的几朵小黄花——在瘴气里都没蔫,原来不是瘴气养着,是有人在照料。他低头看着药臼里泛着清香的草药,忽然笑了:“他们没走远。”
车队重新出发时,村民们抱着三个新做的木牌,要去把旧骨殖迁到村后的向阳坡。王小木把那枚“安”字玉佩系在铜铃上,铃铛一响,玉佩就跟着晃,像是在应和。
墨尘捣药的动作慢了些,他想起刚才碾碎草药时,那层黑气散掉的瞬间,草药里飘出的淡淡菊香——和树底下的野菊一个味。
“对了,”凌虚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箭杆上刻着个小小的“凌”字,“刚才埋骨殖的时候,我在树根下摸到这个。”他递给墨尘半截箭杆,上面的刻字和他箭杆上的如出一辙,只是更旧些,“看来十年前,来过和我们一样的人。”
墨尘将半截箭杆放进药箱,和那片带血的叶子放在一起。药臼里的草药渐渐散出暖香,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野菊味,在车厢里漫开。
王小木趴在窗边,看着村民们扛着木牌往向阳坡走,忽然回头问:“清鸢姐姐,你说他们现在是不是正跟着我们的马车走?”
苏清鸢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或许吧。”她抬头看向远处的晴空,云层里仿佛真的有几团浅蓝的光,正不紧不慢地跟着马车,“你听,风里是不是有铃铛响?”
风声穿过车帘,真的带着点细碎的铃音,像是有人在远处轻轻摇晃着什么。墨尘低头继续捣药,药臼里的香气越来越浓,他忽然觉得,这趟雾隐村之行,捣药的石杵都好像比平时暖了些。
傍晚时分,马车驶进松河镇。镇口的老槐树下落着几个孩子,正围着个货郎挑子吵闹。货郎看见他们,忽然眼睛一亮:“是凌小哥吧?上次托我找的‘回阳草’,找到了!”他从挑子里翻出个油纸包,“这草邪乎得很,只长在埋过活人的地方,我在雾隐村后山挖着的,旁边还开着野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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