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悬在第五根能量丝前,楚昭的手没有动。
他察觉到地底深处传来一股波动,正悄然扩散。那并非寻常的能量震荡,而是一缕夹杂着记忆残片的意识流,顺着尚未断裂的丝线,缓缓渗入萧沉月体内。她的呼吸忽然变得紊乱,眉心的剑痕微微抽搐,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拉扯。
楚昭立刻收剑,将帝道之剑插入脚边岩缝。暗金纹路自手臂蔓延至肩背,随即在身周凝成一圈低鸣的环形屏障。龙魂机甲的力量被压制到最低,却稳如高墙,彻底隔绝了来自地脉的侵扰。
他转头看向萧沉月。
她仍站在原地,左手按在左臂伤口上,鲜血从指缝间渗出。但她的目光清明,甚至比先前更加锐利。她抬起右手,指尖轻点眉心,一道细微的剑意没入那道朱砂痕迹之中。
刹那间,印记猛然扩张,化作一道裂痕般的光纹,撕裂空气。
灰白火焰自幻影身上爆发,却被那道裂痕瞬间吞噬。火焰扭曲挣扎,终归湮灭。幻影闷哼一声,身形剧烈晃动,手中私印崩裂一角。
“你……”他死死盯着她,“你怎么能吸收它?”
萧沉月未答。她闭上双眼,剑痕缓缓收缩,重新归于平静。然而楚昭看得分明——那一抹朱红深处,多了一丝不属于她的晶色微光。
他知道,那是独孤绝的残影。
可此刻,它已被封存,深埋进她的记忆核心。
楚昭收回视线,望向悬浮的剑穗群。那些玉质小物依旧围成圆环,银光流转,宛如一片静止的星河。他抬手,准备斩断第六根丝线。
就在他握紧剑柄的瞬间,所有未毁的剑穗同时一震。
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不是公式,也不是编号,而是一行行清晰的日期与地点:
【第一日:黑铁城南街废屋】
【第三日:浮空仙岛东崖】
【第七日:钢铁城邦地下熔炉】
【第十四日:赛博佛寺钟楼】
……
每一枚剑穗上,都刻着他某一次签到的具体时间与位置。无一遗漏,分毫不差。
楚昭瞳孔微缩。
他立刻在识海中调出签到系统的界面。蓝光浮现,显示今日尚未签到。他逐条核对,发现每一条信息皆与记忆吻合。
这不是伪造。
这是记录。
可问题在于——系统从不留痕。每次签到完成,奖励显现,面板即刻消失,从未有任何外部载体能捕捉这些数据。
而眼前的剑穗,竟将他的签到轨迹完整铭刻。
他低头看向右手小指上的墨玉扳指——那是签到空间的入口,也是他穿越后唯一未曾丢失之物。可此刻,他第一次生出怀疑:这个系统,真的只属于他一人吗?
“你在想什么?”萧沉月的声音传来。
他未回头。“这些剑穗,不只是封印你的工具。”
“它们也在记录我。”他说,“每一次签到,都被刻在这里。”
萧沉月走近一步,目光扫过最近的一枚剑穗。上面写着:“第二百零一日:幽冥界边缘荒塔”。
她指尖轻拂那行字,眉心剑痕微闪。这一次,晶色微光自内透出,沿着手臂蔓延一寸,又迅速退去。
“这不是简单的记录。”她说,“这是绑定。”
楚昭皱眉。“什么意思?”
“你每签到一次,便在这世界留下一个锚点。”她的声音很轻,“有人以我的记忆为容器,将这些锚点连成阵法。他们并非要困住我,而是借我之身,掌控你签到所引发的影响。”
楚昭沉默。
若真如此,此局布局之深,远超想象。早在他觉醒系统的那一刻起,便已落入他人眼底。而萧沉月,自始就是关键。
否则,为何偏偏是她的记忆被割裂成碎片?为何每一枚剑穗都能牵动他对她的执念?为何开启石门的钥匙,是他对她的信任?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他握紧剑柄,再度抬手。
不能再等了。
必须全部斩断。
他锁定第六根能量丝,剑锋落下。
无声断裂。
空中闪过画面:他在一座废弃工厂中,面前浮现出一张机甲核心图纸。那是他第一百三十七次签到。
紧接着,第七根也被斩断。
影像再现:他立于雪山之巅,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修仙功法残卷。
第八根。
画面是他置身海底矿洞,拾起一块散发着微光的龙魂碎片。
每一次断裂,都会浮现一段过往。那些他曾独自经历的瞬间,此刻被公开呈现,如同某种无声的审判。
当他斩断第九根时,异变陡生。
废墟深处传来低语。
“你以为斩得断因果?”
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楚昭猛然转身,剑尖直指声源。
并非嬴无忌亲至,而是其音顺着地脉传来,如同从极渊爬出的低吟。话音落罢,残留的音波竟与地底共鸣,激起细微震动。
几根已被斩断的能量丝,竟开始缓慢再生。
银光重新连接剑穗与地核节点,速度虽缓,却持续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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