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起来时,两人正趴在桌上看报纸。秀兰的手指在 “农民工出身” 那行划着,突然说:“其实该写‘技术工人李建军’,你早不是以前那个了。” 建军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往自己工牌上按,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研发部经理” 五个字被雨丝打湿,反而更亮了。
第二天清晨,秀兰在业务包里发现张新剪的报纸 —— 是建军从特区报上裁下来的 “技能大赛获奖名单”,他在自己的名字旁画了个箭头,指向她试卷上的 “98 分”。帆布包的侧袋里,她昨天塞进去的评语被抚平了褶皱,旁边多了张便签:“今晚去深大操场走走,朱槿花该开了。”
雨过天晴的阳光透过写字楼的玻璃,在秀兰的业务报表上织出金网。她摸着口袋里的报纸剪角,突然觉得 “农民工” 或 “经理” 的标签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曾经在流水线烫伤手的青年,如今能在研发部画出精密的电路图;那个摆摊卖袜子的姑娘,现在能在夜校考全班第一。报纸上的名字会褪色,但刻在骨子里的努力,像深大操场的朱槿花,年年都会开出新的艳。
工厂的晨会广播里,建军的事迹被反复播放。他站在研发部的窗前,看着宣传栏前越来越多的人影,突然明白,那张小小的报纸角落,承载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故事。是无数个像他和秀兰这样的人,用夜校的灯光、车间的焊枪、业务包里的合同,在深圳的土地上,把 “外来青工” 的名字,写成了 “建设者” 的模样。
傍晚去深大夜校时,秀兰特意绕到操场。朱槿花果然开了,艳得像团火。她把那张写着评语的试卷从包里拿出来,对着晚霞看,“活学活用” 四个字在光线下透着亮。不远处,建军的身影正穿过篮球场,手里拎着两本夜校课本,风掀起他的工装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深大校徽 —— 那是比报纸上的名字,更让人心安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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