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深圳医院的急诊厅像个巨大的冰窖,白炽灯的光惨白地洒下来,照在光可鉴人的瓷砖上,反射出刺眼的冷光。建军抱着秀兰冲进大门时,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 “吱呀” 的声响,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秀兰的头歪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粘在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大概是疼得说不出话,只有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泄露了她正承受的痛苦。
“护士!护士!” 建军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带着哭腔。他的目光扫过急诊台,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姑娘正低头对着指甲锉刀,慢悠悠地磨着指甲,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听到喊声,护士抬起头,眼皮懒懒地掀了掀,目光在秀兰身上瞥了一眼,又落回自己的指甲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外院救护车送来的?”
“是!她羊水破了两个多小时,快生了!” 建军急得嗓子冒烟,抱着秀兰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护士终于放下了指甲锉刀,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水,才不紧不慢地说:“没提前报备啊?你先去挂号吧,挂了号再说。” 她的手指向大厅角落的挂号窗口,那里的灯亮着,窗口却空无一人,像个张着嘴的黑洞。
“挂号?” 建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吼声惊得头顶的日光灯 “嗡嗡” 作响,灯管在天花板上摇晃着,投下晃动的光影,“她都这样了!你让我去挂号?你们怎么不接待?这是急诊厅!我媳妇要生了!”
护士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嘟囔着:“外院的救护车就是麻烦,规矩都不懂。没挂号谁给你处理啊?我们这儿忙得很。” 她说着,又拿起了旁边的杂志,翻了一页,哗啦的声响像在建军心上划了一刀。
“忙?” 建军看着空无一人的挂号窗口,又看了看急诊台后悠闲的护士,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小心翼翼地将秀兰放在旁边的移动病床上,金属床轮在瓷砖上划过,发出刺耳的 “咯吱” 声,像是在控诉这冰冷的漠视。
“她羊水破了两个小时!” 建军指着秀兰湿透的裤腿,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要是你的亲人,你也让她先去挂号吗?”
护士被他吼得愣了一下,随即也来了脾气,把杂志往桌上一拍:“你这人怎么回事?喊什么喊?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没挂号就是不能处理!”
“规矩?” 建军抓起桌上的登记本,狠狠摔在地上。“啪” 的一声巨响,纸页散落一地,其中一张飘到护士脚边。“你们这是见死不救!这是什么狗屁规矩!”
他的吼声震得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一盏接一盏,像串被点燃的灯笼,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那眼睛里布满了红丝,像是熬了无数个通宵,此刻里面翻涌着愤怒、焦虑和无助,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病床上的秀兰似乎被这动静惊扰,痛苦地哼唧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了。建军立刻转身扑到床边,声音瞬间放软,带着心疼和自责:“秀兰,秀兰你怎么样?别怕,我这就找人救你,啊?”
他伸出手,用袖子轻轻擦去秀兰额头上的冷汗,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疼得厉害。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闻声赶来,手里还拿着橡胶棍,一脸警惕地看着建军:“怎么回事?在这里吵什么?”
建军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更明显了,他指着病床上的秀兰,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媳妇要生了,羊水破了两个多小时,他们不救!就让我们去挂号!”
保安看了看病床上痛苦的秀兰,又看了看一脸委屈的护士,一时也有些为难。
正在这僵持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护士长服的中年女人匆匆跑了过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大概是刚从值班室被叫过来的。“怎么回事?这么吵?”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年轻护士立刻站起来,委屈地说:“王护士长,这个人带他媳妇来,外院救护车送的,没挂号,还在这里闹事,摔东西。”
王护士长没理会护士的抱怨,径直走到病床边,快速检查了一下秀兰的情况,眉头也皱了起来。她转过身,对建军说:“情况紧急,先办入院。你跟我来,押金两千。”
听到这话,建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交!” 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手指因为紧张而抖得厉害。
王护士长指了指大厅角落的取款机:“那里可以取现金,或者直接刷卡缴费。”
建军拿着银行卡,快步跑到取款机前。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指尖的颤抖怎么也控制不住。他把卡插进卡槽,屏幕亮起,提示输入密码。
他盯着键盘,努力回忆着密码,可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秀兰痛苦的表情和护士冷漠的脸。手指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屏幕上立刻跳出 “密码错误” 的提示,红色的字体像根针,狠狠扎在他的太阳穴上,让他突突直跳,头也跟着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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