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电子的会议室里，军方验收组的红色印章落在《车载定位模块验收报告》上时，整个研发部爆发出的掌声，差点掀翻屋顶。
周老举着报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经军方初步验收，我们的车载定位模块精度稳定在±32米，完全符合军用转民用标准！”他转身指向黑板上的北斗草图，红色粉笔在“卫星接口”处重重画了个圈，“下一步，咱们对接北斗试验卫星，要做国内第一批用北斗的民用产品！”
建军站在人群里，看着黑板上熟悉的“中国芯，自主造”，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画这张图的场景——那时他还在为磁干扰难题发愁，连模块能不能通过验收都没底。现在，验收通过了，还要对接北斗，曾经遥不可及的技术理想，终于从“空想”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
“李工，你可是立了大功！”小王拍着他的肩，手里举着刚打印出来的测试曲线，“你看这数据，比军方要求的还稳，以后咱们在北斗领域，也算有话语权了！”
老张递来杯热茶：“我在国企干了十年，还是第一次参与这么有意义的项目。以前总觉得‘自主可控’是句口号，现在跟着你，才知道技术人真能为国家做点实事。”
建军接过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想起原公司老板把“技术”当赚钱工具的嘴脸，想起张启明偷换电容时的无所谓，再看看眼前这些为技术欢呼、为理想沸腾的同事，突然觉得，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这里没有股市的泡沫，没有资本的贪婪，只有一群踏实做事的技术人，为了“中国芯”的梦想，一起拼、一起闯。
中午去食堂吃饭，刚端着餐盘坐下，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建军！”王强笑着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份南方电子的宣传册，“我来办合作手续，看见你们的北斗项目报道，真没推荐错人！”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王强扒了口饭，突然说：“原公司的烂摊子收拾得差不多了，老板被判了五年，张启明在海南被抓了，卷走的钱也追回来了一部分。”
建军手里的筷子顿了顿，心里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曾经，张启明卷款跑路让他憋屈，老板挪用项目款让他愤怒，而现在，坏人终受罚，那些被辜负的努力、被践踏的技术尊严，终于有了交代。“挺好的。”他笑了笑，夹起块红烧肉，“以后不用再想起那些糟心事了。”
“可不是嘛。”王强喝了口汤，“现在你在南方电子，有稳定工作，有深户，还能搞北斗项目，比在原公司强一百倍。”他拍了拍建军的肩，“好好干，以后咱们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我还想跟你学几招抗干扰的技术呢。”
下午回到研发部，建军把北斗卫星的参数表贴在工位上，开始画对接方案。笔尖在纸上划过，“北斗信号接收电路”“数据转换模块”的字样越来越清晰，他知道，这不仅是一张技术图纸，更是他和团队通往“中国芯”梦想的地图。
傍晚下班，建军特意绕到幼儿园接李梦。小家伙背着小书包，手里攥着张画满北斗卫星的纸，看见他就跑过来：“爸爸，老师说北斗卫星能找到回家的路，你是不是在做这个呀？”
“是呀。”建军把女儿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口，“等爸爸把项目做好，以后咱们出去玩，就用爸爸做的定位模块导航。”
回到家时，秀兰已经做好了饭菜。餐桌上摆着清蒸鱼、炒时蔬，还有碗冬瓜丸子汤——都是建军爱吃的。“今天验收通过，得好好庆祝庆祝。”秀兰笑着把筷子递给他，“我下午去超市，看见有卖新鲜的海鱼，就买了条，给你补补。”
晚饭过后，全家坐在阳台。深圳的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秀兰抱着李梦，手指在女儿的小书包上轻轻摩挲：“等梦梦进入小班，我想出去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会计工作机会。现在有了深户，找工作也方便些，说不定能涨点工资，帮你分担分担。”
建军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夜空。香港方向隐约有烟花绽放，金色的火花在夜色里散开，像星星落在人间。“等我把北斗对接项目稳定下来，咱们看看能不能租个大点的房子。”他转头看着秀兰，眼里满是期待，“给梦梦整个练琴的小房间，让她不用再在客厅里弹，也给你整个缝纫机的位置，让你能做自己喜欢的手工。”
“爸爸，我也要！”李梦从秀兰怀里跳下来，举起手里的琴谱，“我要弹《歌唱祖国》给爸爸听，等爸爸的项目做好了，我就弹给北斗卫星听！”
秀兰笑着把女儿抱起来，帮她理了理琴谱：“好，咱们梦梦要好好练琴，以后弹给爸爸听，弹给北斗卫星听，弹给咱们的祖国听。”
建军看着妻女的笑容，心里满是踏实。他想起1987年刚到深圳时，在罗湖桥头看见的“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标语，那时他以为，在深圳奋斗，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奋斗，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安稳的日子，是为了让自己的技术有价值，是为了能为这个国家，做些实实在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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