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冬夜带着凉意，家属院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却照不进秀兰房间里的压抑。她坐在旧台式机前，屏幕上的Excel表格满是红色报错，“#VALUE!”的提示像无数个刺眼的惊叹号，刺得她眼睛发疼。手里攥着的超市考核通知被揉得发皱，“一周后考核Excel操作，不达标者调岗至理货员”的字样，像块石头压在她心上。
她已经练了半个月Excel，从最基础的单元格录入，到复杂的数据透视表，每天熬到深夜，手指在键盘上磨出了茧子，可一遇到函数公式，还是会出错。刚才试着用VLOOKUP函数匹配库存数据，结果要么匹配不到，要么显示错误值，反复试了十几次都没成功，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键盘上，晕开了“库存表”三个字。
“咔嗒”，门锁响了——是建军出差回来了。秀兰赶紧擦了擦眼泪，想把考核通知藏起来，可慌乱中，纸张掉在了地上。
建军刚放下电脑包，就看见妻子红红的眼睛，还有地上的考核通知。他走过去，捡起纸，心里瞬间明白了——秀兰之前说“学得很快”“老板夸我”，都是在骗他，她一直在独自扛着考核的压力。
“怎么不跟我说？”建军蹲下来，握住秀兰冰凉的手，心里又酸又疼。他想起在北京研讨会时，秀兰在电话里笑着说“你放心”，原来那笑声背后，藏着这么多委屈。
秀兰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哽咽着说：“我怕你觉得我没用，连个电脑都学不会……你在外面忙项目，我不想给你添乱，要是连会计的工作都保不住，我……”
“傻媳妇，”建军把她抱进怀里，声音轻轻的，“咱们是一家人，有困难要一起扛，不是你一个人扛。调岗怕什么？就算去理货，咱们也能一起想办法，何况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他扶着秀兰坐好，打开她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用“计算器逻辑”写的笔记：“Ctrl+C=复制=计算器记数字”“Ctrl+V=粘贴=计算器调数字”，连VLOOKUP函数都被她写成了“像计算器的对账功能，找对应数字”。看着这些稚嫩却认真的笔记，建军突然笑了：“你这思路没错啊！Excel就是个‘电子计算器’，公式就是计算器的‘自动计算’功能，我教你用VLOOKUP，比你手动对账快十倍。”
建军坐在电脑前，新建了一个“商品库存匹配表”，把“商品编码”“商品名”“库存数量”列出来：“你看，VLOOKUP函数就像你用计算器对账时，拿着商品编码找对应的库存——先确定要找什么（ lookup_value ），再确定在哪找（ table_array ），最后确定要找第几列（ col_index_num ），跟你在账本上翻找数据是一个道理。”
他边说边操作，在单元格里输入“=VLOOKUP(A2,$D$2:$F$100,2,0)”，按下回车，对应的商品名立刻跳了出来。“你试试，把A2换成A3，找下一个商品的库存。”建军把鼠标递给秀兰。
秀兰握着鼠标，手还在微微发抖。她按照建军说的步骤，慢慢输入公式，按下回车的瞬间，屏幕上跳出了“苹果”的库存数量“50斤”——成功了！她激动得捂住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喜悦的泪。
“你看，不难吧？”建军笑着帮她擦眼泪，“你之前出错，是因为没选对‘查找范围’，现在找对了逻辑，一下子就成了。”
那天晚上，建军陪着秀兰练了整整四个小时。秀兰教他用计算器核对公式结果，确保数据准确；建军教她用不同的函数解决不同问题——用SUMIF算同类商品销量，用IF判断库存是否缺货，用COUNTIF统计商品种类。两人一个教软件，一个教“老本行”，电脑屏幕上的报错越来越少，表格越来越清晰。
凌晨一点，秀兰终于做出了一张“零错误”的库存表，从商品录入到数据匹配，再到汇总分析，每一步都准确无误。她看着屏幕，兴奋得睡不着：“建军，我终于学会了！你看，这张表比我用计算器算快了整整半天！”
建军把她揽进怀里，心里满是踏实：“我就说你能行。以后每天我陪你练半小时，保证你考核拿第一。”
第二天早上，建军去公司上班，把在北京研讨会整理的“软硬融合”经验写成了文档，在研发部做分享。会议室里，他把硬件框图和Java代码投影在屏幕上：“大家看，我们在设计‘信号接收模块’时，会提前确定它的带宽、灵敏度等硬件参数，然后在Java接口里设置对应的‘信号阈值’——当软件检测到信号超出硬件参数范围时，会自动触发抗干扰算法。这就是‘硬件是根，软件是叶’，只有根扎得深，叶才能长得茂。”
台下的小赵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点头记笔记。分享结束后，他立刻跑过来：“李主管，您这思路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以前我写软件时，总想着怎么实现功能，从不考虑硬件能不能承受，结果写出来的代码要么运行卡顿，要么容易崩溃。现在知道了，要先懂硬件参数，再写软件逻辑，这样才能做出稳定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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