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大市场的春风里还裹着寒意。建军攥着皱巴巴的简历，在招聘栏前转了第三圈，目光突然停在 “星耀科技” 的摊位上 —— 那张蓝色招聘海报上，“短信产品开发，需 Java 基础” 的字样，像根微弱的光，扎进他疲惫的眼里。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了过去。HR 抬头看他，扫了眼简历上 “40 岁” 的年龄，眉头先皱了起来：“我们招的是能快速上手的开发，您以前做硬件的，转软件能行吗？”
“我懂 Java 基础，做过北斗二代的 Java 接口开发。” 建军赶紧递上项目证书，手指因为紧张微微发颤，“虽然没做过短信产品，但我能学，学得快。”
HR 翻了翻证书，没说话，却朝里间喊了声：“王经理，有个懂 Java 的来面试，您看看？”
出来的是个穿休闲西装的年轻人，约莫二十五六岁，胸前别着 “产品经理王锐” 的工牌。他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开门见山：“李工，要是让你设计‘短信猜谜’的后台逻辑，用户发‘猜苹果’，系统怎么判断对不对，还得降低误判率？”
这个问题让建军愣了愣，随即想起做北斗模块时的 “信号过滤”—— 硬件里要先定义信号阈值，再验证有效信号，这不跟猜谜逻辑有点像？他定了定神，说：“我会先建个关键词库，把‘苹果’的同义词、常见错字（比如‘平果’）都录进去，这就像硬件里的‘参数预设’；用户发消息过来，系统先做‘关键词匹配’，就像硬件验证信号是否在阈值内，匹配到了就判对，没匹配到就提示‘再试试’，这样能减少误判。”
王锐眼睛亮了，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记着：“还能加个‘模糊匹配’吧？比如用户发‘红色水果’，系统提示‘是不是苹果？’—— 不过你这个‘硬件参数类比’的思路很有意思，稳，不容易出 bug。” 他抬头冲 HR 点头，“这人我要了，月薪 6000，明天入职。”
走出人才市场时，建军还觉得像在做梦。6000 块比在南方电子少 2000，可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已经是救命钱 —— 家里等着交房租，李梦的学费也快到期了。他掏出手机给秀兰发短信：“找到工作了，做短信开发，明天上班。”
入职那天，星耀科技的办公室挤在写字楼的 15 层，二十来个人挤在开放式工位里，键盘敲击声像密集的雨点。建军的工位在角落，旁边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正对着电脑敲 “短信星座运势” 的代码。他偷偷打开浏览器，搜 “SP 行业”—— 屏幕上跳出 “2004 年短信增值服务市场规模突破 200 亿”，下面列着 “短信游戏、铃声下载、天气提醒” 等主流业务，原来现在年轻人都玩这个。
“李工，先熟悉下短信接口文档。” 王锐扔来个 U 盘，“下午要改‘猜谜游戏’的积分逻辑，用户答对 3 题送 1 次复活机会，你先看看怎么实现。”
建军插好 U 盘，点开文档里的 “短信发送 API”“用户数据存储”，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 以前写的是控制硬件的代码，现在要写跟用户交互的逻辑，就像从 “给机器发指令” 变成 “跟人聊天”。他拿出笔记本，把 “短信接口” 类比成 “硬件驱动”，“用户数据” 类比成 “模块测试数据”，慢慢理出了头绪。
中午吃饭时，旁边的小姑娘跟他闲聊：“李工，你以前做硬件的，怎么来做 SP 了？”
“公司破产了，没办法。” 建军扒了口盒饭，“你们年轻人懂的多，以后多教我。”
“嗨，SP 简单，就是赚短信费的钱。” 小姑娘指了指走廊，“你看墙上的数据，‘猜谜游戏’月活 10 万，一条短信 1 块钱，光这个月就赚 50 万！现在人都用手机发短信，SP 就是风口！”
建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走廊墙上的白板写满红色数字：“星座运势：月活 8 万”“铃声下载：月收入 30 万”，每个数字后面都画着向上的箭头。可他路过前台时，瞥见报纸架上的《深圳特区报》，角落有篇小字报道：“工信部拟开展短信增值服务规范整顿，严查强制扣费、虚假宣传”—— 风口背后，好像藏着看不见的风险。
下班回家，秀兰已经把搬家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南方电子的家属院房子要收回，他们找了南山村的一个二房小区，月租 1500 元，离李梦的小学步行只要 10 分钟。“今天去收拾房子，楼下有个小花园，梦梦肯定喜欢。” 秀兰递给他一杯水，笑着说。
第二天周末，一家人去新小区收拾。李梦在花园里追着蝴蝶跑，扎着的羊角辫一颠一颠的：“爸爸，这里比以前的房子好！有花有草，还能跟小朋友玩！” 建军看着女儿的笑脸，心里暖了暖，可一想到要从头学新行业，又觉得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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