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超市的食用油货架前，秀兰已经站了三个小时。她穿着红色的促销服，领口被汗水浸得有点发皱，手里握着促销单，一遍遍跟路过的顾客解释：“这款花生油是压榨的，炒菜特别香，现在买两桶还送一袋洗衣粉，特别划算。”
有位阿姨停下来，拿起桶油看了看：“我家就两口人，买两桶吃不完，能只买一桶吗？”
“当然能！”秀兰赶紧笑着说，“一桶也按促销价，比平时便宜五块钱呢。”她帮阿姨把油放进购物篮，又指了指旁边的酱油，“阿姨，这款酱油跟花生油是一个牌子的，拌凉菜特别鲜，要不要带一瓶？”
阿姨被她说动，又拿了瓶酱油。秀兰目送阿姨离开，才悄悄往后退了两步，靠在货架上，偷偷揉了揉发胀的脚踝——早上八点到超市，除了中午吃饭的半小时，她几乎没歇过，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建军发来的短信：“下午项目测试顺利，晚上我早点回家，带你和梦梦去吃你爱吃的陕西面馆。”
秀兰看着短信，嘴角忍不住上扬，手指飞快地回复：“不用特意早回，你忙完工作再说，我在家做饭就行。”她不想让建军知道自己累，更不想提昨天面试社区文员的事——HR那句“38岁了？我们想要35岁以下的，能熬夜加班”，像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连跟建军抱怨的勇气都没有。
傍晚六点，超市快下班时，面包店的张姐走过来，递了袋刚出炉的牛角包：“秀兰，今天多亏你帮我理货，这面包你拿回去给梦梦吃。”
“不用了张姐，你太客气了。”秀兰推辞着。
“拿着吧！”张姐把面包塞进她手里，“我看你今天站了一天，脚都肿了，明天要是累，就晚来会儿，我先帮你盯着促销岗。”
秀兰接过面包，心里暖暖的。她收拾好促销单，跟同事打了招呼，慢慢往家走。路过药店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买了盒消肿止痛的膏药——昨天晚上洗澡时，她发现脚踝肿得像个馒头，怕建军看见，特意穿了长袜子遮住。
回到家，李梦正趴在桌上写作业，看见她回来，立刻跑过来：“妈妈，你今天回来得好晚呀！爸爸说晚上带我们去吃面条！”
“是吗？”秀兰笑着把面包递给女儿，“快尝尝，张阿姨给你的牛角包，还是热的。”她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虽然建军说去外面吃，但她觉得家里做的更健康，还能省下点钱。
建军回来时，秀兰刚把番茄炒蛋端上桌。他换鞋时，瞥见鞋柜最里面藏着个白色的药盒，弯腰拿起来一看，是消肿止痛的膏药。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最近秀兰总是说“超市的地板不凉”“站着也不累”，原来她一直在硬撑。
“怎么买膏药了？”建军拿着药盒走进厨房，声音有点发紧。
秀兰手里的锅铲顿了一下，赶紧笑着说：“没事，昨天不小心崴了脚，贴两天就好了。”
建军没拆穿她，只是把药盒放在灶台上：“明天要是疼，就别去超市了，在家歇一天。”
“不用不用。”秀兰赶紧摆手，“我这脚没事，就是小崴了一下，不影响上班。再说，超市最近搞活动，我要是不去，促销岗就没人了。”
建军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心里酸酸的。晚上李梦睡熟后，他悄悄从衣柜里翻出个折叠凳——是之前做小商户项目时，客户送的，方便商户摆摊用——又找了包暖宝宝，一起放进秀兰的包里。他在便签上写着：“下次站累了，就找个角落歇会儿，别硬撑。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天早上，秀兰收拾包时，发现了里面的折叠凳和暖宝宝，还有那张便签。她拿着便签，眼圈慢慢红了——建军总是这样，从不说什么漂亮话，却总能把她的辛苦记在心里。她把折叠凳和暖宝宝放进包里，心里像揣了个暖炉，走路都觉得有劲儿了。
周末早上，建军早早起床，跟同事老周打电话：“周哥，今天能借你的车练练手吗？我想带老婆孩子去深圳湾公园玩玩。”
老周笑着说：“没问题！你过来拿钥匙，顺便帮我带两盒早餐，我还没起呢。”
建军挂了电话，兴奋地走进卧室：“秀兰，快起来！今天我借了同事的车，带你们去深圳湾看海！”
秀兰和李梦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李梦立刻跳下床：“真的吗？爸爸要开车带我们去玩啦！”
一家人匆匆吃完早餐，建军开着老周的吉利远景，往深圳湾公园赶。李梦坐在副驾，系着安全带，兴奋地看着窗外：“爸爸，你开得真好！比公交车快多了！你什么时候能买一辆这样的车呀？”
“快了。”建军笑着说，“等营销网站项目的奖金下来，咱们就去买一辆，也是红色的，跟你画的一样。”
秀兰靠在车窗上，看着路边的风景——春天的深圳湾，海边的柳树抽出了新枝，草坪上开满了黄色的小花，远处的海面上，几艘渔船缓缓驶过。她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满是海水的咸味和青草的清香，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被风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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