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李建军就站在了智慧城市科技的办公区门口。前台小姑娘递来工牌时，指尖碰到他掌心的汗——昨晚他翻来覆去核对了三遍《物联网终端实战》里的算法笔记，生怕第一天就露怯。办公区里已经坐了大半人，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空气里飘着速溶咖啡的焦香，跟他创业时那种乱糟糟却热闹的氛围完全不同。
项目启动会定在9点，会议室里的投影幕布早早亮着，上面红底白字写着“智慧社区门禁项目进度表”，100个社区的名字密密麻麻列了三页，最后一行用加粗字体标着“6个月内全量上线”。周总监踩着点进来，手里攥着个保温杯，往主位上一坐就开腔，声音比会议室的空调风还冷：“区政府是甲方，每周四派督查组来查进度，哪个环节掉链子，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手指在进度表上戳了戳，落点正好在“人脸识别算法优化”那栏：“李工，你负责的模块最关键，老人侧脸识别率必须提到95%以上，下周四第一次督查就要看 demo，没问题吧？”建军刚要点头，旁边工位的张鹏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递过来一罐冰咖啡，嘴型比着“悠着点”。
散会时张鹏拽住他，往消防通道走：“之前负责这个模块的架构师，熬了三个月直接递辞呈，据说现在还在医院调理。”他掏出烟，点燃时火苗晃了晃，“这项目就是块硬骨头，甲方催得紧，老板只看结果，你别太拼。”建军看着烟头上的灰烬，想起昨天周总监说的“月薪三万”，突然觉得那数字背后，藏着看不见的重量。
回到工位，电脑已经装好开发环境，屏幕右下角弹出工作群消息：“今晚全员加班，10点后报销打车费。”张鹏路过时拍了拍他的肩：“先去楼下便利店囤点泡面，晚上饿了没处找吃的。”建军打开外卖软件，想给秀兰发消息说不回家吃饭，却看见她早上发来的消息还没回——“早餐在桌上，记得热了吃”。
他握着手机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把消息删了，点开文档开始写人脸识别的优化方案。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跳动，他想起创业时给商户调试终端的日子，那时虽然累，却能自己掌控节奏，现在每一步都要跟着进度表走，连喝水都要掐着时间。
下午三点，测试组发来反馈：“65岁以上老人侧脸识别率只有82%，不符合甲方要求。”建军盯着数据报表，额头的汗滴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想起王姐，上次帮她调试终端时，她笑着说“我这张老脸，机器都认不出咯”，当时只当玩笑，现在却成了必须解决的难题。
他抱着电脑去找张鹏，路过茶水间时，看见几个同事围着微波炉加热泡面，空气中飘着红烧牛肉的味道。“试试加个红外补光？”张鹏嚼着泡面，指了指屏幕，“之前那个架构师试过，能提5个点，但会增加成本，老板不一定同意。”建军点点头，掏出笔记本记下来，突然听见手机震动——是秀兰发来的消息：“饭在保温箱里，记得回家热了吃。”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8点，窗外的天早就黑透了，办公区的灯却亮得晃眼。他回复“知道了”，把手机调成静音，继续对着屏幕调试算法。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同事偶尔的讨论声，混在一起，让他忘了时间，直到张鹏拍他的肩：“10点了，该走了。”
建军关掉电脑，才发现肩膀僵得动不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拿起手机，看见秀兰又发来一条消息：“要不要给你送点吃的？”发送时间是9点半。他心里一紧，赶紧回复“不用，我马上回家”，抓起包往电梯口跑。
车辆在夜色里穿行，窗外的霓虹一闪而过。建军靠在椅背上，想起张鹏说的“架构师住院”，突然有点后怕。他想起昨天回家时，秀兰把项链盒子藏在枕头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到家时已经11点，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响。他掏出钥匙开门，客厅的灯居然亮着，秀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他的旧毛衣，在缝袖口的破洞。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眼睛里带着倦意，却还是笑着站起来：“回来啦？我去给你热饭。”
保温箱放在餐桌上，打开时还冒着热气，里面是他爱吃的青椒肉丝和番茄炒蛋。“热了三次，应该还没凉。”秀兰把筷子递给他，“下次要是饿了，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过去，总比吃泡面强。”建军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知道她肯定等了很久，想说“以后可能会更忙”，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怎么还不睡”。
“等你啊，”秀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饭，“怕你回来没热水，我烧了壶热的，在茶几上。”她伸手想帮他擦嘴角的饭粒，却被他躲开了——他怕她摸到自己发烫的额头，怕她担心。其实从下午开始，他就觉得有点头晕，只是忙着调试算法，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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