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早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康宁医院的走廊上，带着淡淡的暖意。李建军手里攥着复诊单，脚步平稳地走出精神科诊室，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意 —— 这是他生病以来，第一次独自来复诊。
服用米氮平和绿硝西泮两个半月，他的状态已经稳定了许多。不仅能独自出门、和邻居正常交流，连复诊这样需要独自面对医生、梳理病情的事，也能从容应对。张医生看着他的复诊记录，笑着说：“恢复得不错，不用增减剂量，继续保持，别擅自停药，下个月再来复查。”
走出医院大门，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匆匆打车回家，而是沿着路边慢慢走了一段。路边的梧桐树叶子已经泛黄，秋风一吹，簌簌落下，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他看着飘落的树叶，心里没有了以前的萧瑟感，反而觉得这是一种自然的美好，像人生的起伏，有低谷，也会有回升。
走到公交站，他掏出手机，习惯性地打开微信，想看看女儿有没有发来消息。对话框里还是几天前的记录，女儿说 “图书馆的编程书看完了，里面的算法案例很有意思”，他当时只简单回复了 “好好学”。
以前的他，从来不敢主动问女儿的学习和生活。他总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根本帮不上女儿任何忙，怕自己的关心会变成女儿的负担，更怕女儿会觉得 “爸爸没用”。
可今天，看着手机屏幕，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 想问问女儿的近况，想听听她的想法，想为她做点什么。
他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打下一行字：“梦梦，听说你快实习了？想找什么方向的工作？”
公交来了，他收起手机，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公交车缓缓行驶，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
过了大概十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 “梦梦” 的名字，他点开消息。
“爸！你怎么知道我要实习啦？是妈妈告诉你的吗？” 女儿的消息带着雀跃的语气，后面跟着一个惊讶的表情包，“我想找编程相关的工作，最好是后端开发方向的，跟我专业也对口～”
看到 “编程相关”“后端开发” 这几个字，建军的眼睛亮了。后端开发，正是他以前最擅长的领域，他在南方电子做了多年的架构师，后端开发的技术、流程、面试要点，他都了如指掌。
紧接着，女儿的第二条消息又发了过来：“爸你以前是架构师，经验那么丰富，以后我找工作遇到不懂的，还能问你呢～” 后面跟着一个崇拜的表情包。
“不懂的还能问你”。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建军的全身。这是他生病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说 “不懂的可以问你”，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没用的累赘，而是一个有价值、能为别人提供帮助的人。
生病以来，总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创业失败、工作丢失、身患重病，连最基本的生活都需要秀兰照顾，根本没有资格为女儿做什么。可女儿的这句话，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心里的阴霾，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一无是处，他还有专业知识，还有多年的工作经验，还能为女儿的未来出一份力。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字：“没问题！后端开发爸爸以前做了很多年，经验比较丰富。你把简历发过来，爸爸帮你看看，改改项目经验，突出你的优势，这样面试的时候更容易脱颖而出。”
发送完消息，他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喜悦。这种感觉，比身体好转带来的踏实更强烈，比吃到好吃的油泼面带来的满足更深刻 —— 这是一种被需要、被认可的价值感，是他生病以来，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没过多久，女儿的消息就回来了：“太好啦！谢谢爸爸！我这周末就把简历发给你！” 后面跟着一个开心的表情包，还有一个比心的手势。
建军看着那个 “开心” 的表情包，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了一丝灿烂的笑容。这笑容，不再是以前那种淡淡的、勉强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充满喜悦的笑。
回到家，秀兰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开门声，赶紧迎出来：“复诊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挺好的，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剂量减了点，下个月再复查。” 建军走进客厅，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
秀兰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那就好，中午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庆祝一下。”
“好。” 建军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又看了一遍和女儿的聊天记录，心里暖暖的。
中午吃饭时，餐桌上摆着香喷喷的糖醋排骨、清炒时蔬和一碗米饭。建军吃得很香，一边吃，一边主动跟秀兰聊起了女儿的事：“梦梦快实习了，想找后端开发的工作，跟我以前做的方向一样。”
秀兰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真的？那太好了，你可以好好指导指导她，你经验那么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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