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晴凝视着对面男人的双眸，指尖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骨瓷杯沿，宛如在抚触一件珍贵的瓷器。
“当年究竟是如何怀上他的？” 她的声音轻柔得仿若一片飘零的羽毛，却如同一把锐利的细针，精准无误地刺中了叶君临内心深处最为敏感的神经。
男人手中的刀叉不经意间在瓷盘上划过，发出一阵细微而清脆的碰撞声，原本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此刻渐渐淡去，如同被雾气悄然笼罩。
叶梓轩的生母，那是深埋在他心底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多年来，无人敢轻易触碰。然而此刻，对面这位姑娘，就这般用她那澄澈清亮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竟让他一时间，连那些冷硬决绝的话语都难以说出口。
“你是担忧她会突然现身，扰乱我们与叶梓轩的生活？” 叶君临缓缓垂下眼眸，眼尾那颗醒目的泪痣也随之微微晃动，“放心，我绝不会再让她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
林婉晴听闻此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语塞。
她满心冲动，想要脱口而出 “我便是你所说的那个她”，可当她的目光触及男人眼底那翻涌如潮的冷冽寒意，到了嘴边的话语，却又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
“我想问的是 ——”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索性不再迂回，直截了当地问道，“叶梓轩是自然受孕的吗？”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静谧。
叶君临的耳尖悄然爬上一抹淡淡的红晕，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刀叉，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低声轻笑时，喉结上下滚动：“林婉晴小姐，你这是在质疑我某些方面的能力？”
林婉晴瞬间愣住，一脸茫然。
“我各方面都很正常。” 他又补充了一句，尾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林婉晴：“？？？”
她心中暗自诧异，不过在国外待了短短五年，难道连中文的含义都变得如此难以捉摸了？
她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震惊之色，这副模样反倒把叶君临逗得轻笑出声。他凝视着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倾诉欲望，然而，一想到自己平日里冷硬的形象人设，这股冲动又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你女儿的父亲…… 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冷不丁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林婉晴身上。
林婉晴没料到话题会陡然转向自己，她下意识地用指尖轻轻叩击着桌沿，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如实相告。”
叶君临这才恍然，意识到她或许是在担心自己与其他女人存在纠葛。
他微微抿紧嘴唇，眼尾的泪痣在暖黄色的灯光映照下，增添了几分严肃的意味：“倘若我说，我自己也不清楚叶梓轩究竟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你会相信吗？”
在他的记忆深处，确实存在着一段如同被橡皮擦用力擦去的空白夜晚，那段记忆模糊不清，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相信。” 林婉晴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叶君临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刹那间，一股温暖的感觉在他胸腔内缓缓蔓延开来，宛如初春时节，融雪后的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洒进幽深的山谷，将他心底那朵深藏多年的花苞，一点点地晒开。
林婉晴又怎会不信呢？毕竟，她自己也曾有过一段糊里糊涂、难以言说的过往。
“既然你也并不清楚，那么叶梓轩的生母其实也是无辜的……”
“她不配为人母。” 叶君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声音冷得如同冰锥，直直刺入人心。
林婉晴顿时闭上了嘴，男人语气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她的心。
“不要再提那个恶毒的女人。” 叶君临抬起眼眸，“说说你的故事吧？”
“哦。” 林婉晴慵懒地托着下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韵味，“小苹果的爸爸…… 脑子不太灵光，是个十足的傻子。整天只知道舞刀弄剑，打打杀杀，还天真地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对他倾心不已。唉 ——”
哼，他说人家是恶女人，她回敬几句也不为过吧？这叫礼尚往来！
叶君临微微皱眉：“傻子？”
他原本以为她未婚先孕，不过是年少轻狂，一时冲动所致，“林小姐不是最擅长解决脑部相关问题吗？为何会……”
林婉晴无奈地摆摆手：“已然病入膏肓，回天乏术，我也无能为力。”
“那你为何还要和这样一个傻子生孩子？” 叶君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别扭。
林婉晴强忍着笑意，看向他：“谁能说得清呢？或许是老天爷觉得他不能就此断了香火？”
叶君临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这简直就是在做慈善。除了你，恐怕这世上再难有第二个女人会看上他。”
啧，这嘴可真够毒的。
林婉晴哭笑不得地望着他。
见她这般神情，叶君临突然回过神来 —— 自己何必跟一个虚构出来的 “傻子” 较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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