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慧的裙摆被吹得贴在腿上又掀起来，整个人站在游轮甲板最边上，瘦得像片要被吹走的纸，脚步晃了晃，看着就要栽下去。
蒲瀚攥着栏杆的手泛白，喉咙里扯出一声喊：“肖明慧！退回来！立刻！”
肖明慧转过脸，眼睛里没半点动摇：“让我回云城，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
蒲瀚眉峰拧成结：“你用命跟我谈条件？就算跳下去，船上医生随时在，我不会让你死，没有我的同意，你别想随便结束。”
“是么？”肖明慧忽然扯了下嘴角，没半点犹豫就往船外倒下去。
海水泛着冷光，风裹着咸味儿扑过来，远处天还亮着。白色连衣裙的影子砸进水里，一眨眼就被浪卷得时隐时现。
“肖明慧！”蒲瀚吼完，踩着甲板上的水就往边儿跑，跟着一头扎进海里。
半小时后，游轮顶层的休息室里。蒲瀚浑身滴着水，头发贴在额头上，暖气开得够足，可他还是坐立难安。
他盯着床上的肖明慧，眼睛闭着，脸白得像纸，睫毛抖得厉害，裹着厚被子还在发抖，连指尖都凉得没温度。
蒲瀚没动，就这么盯着她。肖明慧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飘起来：“蒲瀚，我要回家。”
蒲瀚的手攥了又松，指节泛着青。过了几秒，他突然站起来，对着门口喊：“小杰！”
小杰推开门就进来：“老板，什么事？”
蒲瀚眼神剜着肖明慧，嘴角扯出点冷笑：“调头，往回开。”
小杰愣了下，扫了眼肖明慧，点头应：“是。”
游轮转了个大弯，沿着来时的航线往回走。蒲瀚在房间里坐了快两个小时，没换衣服也没洗澡，就盯着肖明慧看，直到她睁开眼睛，眼神扫过他，声音还是虚的。
她的声音软，可话像扎人的针：“蒲瀚，你敢这么胡来，不就是吃准了我爱你，下不了手杀你？我也能狠得下来。”
蒲瀚僵在那儿，这么多年，肖明慧头一回说喜欢他。他眼睛一下子红了，声音都抖：“肖明慧，你说爱我？你承认了？你果然爱我，对不对？”
肖明慧抽回被他攥着的手，转过脸去。蒲瀚往前凑了凑：“那我们在一起行不行？叶君临不在了，没人能牵绊住你了，跟我走。”
肖明慧嗤笑一声，盯着他：“你要是硬要带我走，最后只能抱个尸体回去。”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外面浪打船身的声音。蒲瀚盯着肖明慧，皱着眉，怎么都想不通。
“明慧，我这么爱你，你也爱我，我们俩明明彼此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块儿？”
肖明慧垂着眼睛：“可能……这就是别人说的有缘没分。”爱有时候是放手，是让自己活，可蒲瀚不会懂，他从来都不懂。
肖明慧不想再聊这个，说什么都没用。她现在就想回云城，回到该回的地方，回到等着她的人身边。
蒲瀚看着她冷淡淡的样子，牙咬得咯吱响，手攥成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要回去看看也行，但看完必须跟我走！肖明慧，我告诉你，我爱你，就算最后只能带你尸体走，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说完他站起来就走，小杰跟着出去。蒲瀚回头扫了眼房间，压低声音：“把底下的人都叫到岸边等着。带肖明慧去叶君临墓地上香，完事儿立刻带她回来。”
小杰立刻问：“要是王的人在那儿怎么办？”
蒲瀚眯起眼：“应该不会。”他垂着眼睛：“我在天枢会还有点面子，叶君临不在了，我和肖明慧最亲，王不会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他眼里掠过冷光：“要是他敢凑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小杰愣在那儿，老板这是疯了？以前对王多少有点顾忌，现在居然敢直接对着干？可看着老板眼里的狠劲儿，他只能点头，转身去安排。
他们本来航行了好几天，往回开又走了两天。第三天早上，肖明慧扒着栏杆看到远处的海岸线，连张婶扶着她的胳膊都能感觉到她在抖。
她要回家了，多希望之前的消息是假的，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叶君临还在家里等着她，像以前一样。
RS日内瓦的一栋老房子里，房间挑高很高，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缕光从缝里漏进来。一个声音哑哑的，像砂纸擦过木板：“他们回来了？倒挺快。”
苏然垂着眼睛：“是，刚下船，这会儿正往云城赶。”
“既然回来了，就去把妈妈救出来。”对面的男人说。
苏然点头：“已经派了人过去，但我们的人在国内行动不如蒲瀚的人方便，要是真动手，怕要出乱子。”
阴影里的男人背对着苏然，半天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开口：“想办法把事儿告诉林婉晴，她在的话，能帮上忙。”
苏然叹气：“您是想把她留在那儿，不让她来RS吧？老板，林小姐那么聪明，您觉得她真猜不到您做了什么？”
男人没说话，就在窗边的黑影里站着，像块石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转过来。
苏然抬头一看，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叫出声：“老板，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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