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行?”
“对!就是代替某种……‘存在’在阳间行走、办事的东西!不是僵尸,也不是鬼!那老神棍说,更像是一种用‘秽物’捏出来的‘傀儡’!用什么?他含含糊糊,就说可能是坟头土、烧给死人的纸灰、还有……还有死人的指甲头发之类污秽阴邪的东西!用邪法炮制,赋予它一点‘指令’,它就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动!”
“坟头土……纸灰……”林谈的呼吸一窒。这与那纸傀身上浓烈的泥土和纸灰味完全吻合!还有那溶解后露出的焦黄纸浆内里!难道袭击他的,就是用槐柳镇那场灭门惨案现场的秽物、混合着焚烧给死人纸钱的灰烬,再掺入某种邪法“捏”出来的“代行”傀儡?!是那场百年前冥婚惨案中滔天怨气的具象?还是……那所谓“华胥古卷”力量的某种邪恶延伸?
巨大的谜团和冰冷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深吸一口气:“还有别的吗?关于这种‘代行’?”
“没了!真没了林哥!”小虫的声音带着哭腔,“那老神棍说完就吓得酒醒了,死活不肯再多说一个字!直嚷嚷‘提不得!提不得!要招祸的!’林哥,听我一句劝,收手吧!那槐柳镇……还有你要查的东西……水太深太浑了!沾上就没好啊!”
林谈沉默了几秒,声音冷硬如铁:“知道了。钱我会加倍打给你。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房间重新陷入死寂。窗外的雨声似乎又大了一些。林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消化着小虫带来的惊人信息。百年冥婚灭门、千年雷劈枯槐、秽物制造的纸傀“代行”……槐柳镇,果然是一个被诅咒之地,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古老恶意的漩涡中心!
他拿起加密手机,准备联系另一个更隐秘的、擅长电子追踪和反制的朋友,代号“鼹鼠”。他需要更安全的路线规划,需要确保通讯畅通,更需要知道是否有眼睛在盯着自己!
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拨号键的瞬间,“滋啦……嘶……嘶嘶……”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电子杂音,毫无征兆地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声音短促,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刺入耳膜!
林谈的动作猛地僵住!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信号格依旧是满的!但刚才那杂音……绝非错觉!
他立刻尝试再次拨打小虫的加密线路。
“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电子女声响起。林谈的心沉了下去。他尝试拨打另一个普通号码。
“嘟……嘟……滋啦……嘶嘶……嘎……”
这次,杂音更加明显!在等待音中突兀地插入,扭曲、尖锐,充满了恶意!通话连接变得极其不稳定!
他迅速点开手机内置的信号检测软件。屏幕上,原本稳定的信号波形图,此刻正疯狂地跳动着,呈现出一种极其紊乱、毫无规律的尖峰和低谷!像是被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干扰源狠狠蹂躏着!
有东西在干扰他的通讯!而且手段极其专业!绝非普通的信号屏蔽!
林谈猛地冲到窗边,再次掀开窗帘一角,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楼下和旅馆周围!
昏红的路灯下,雨丝斜织。旅馆门口空无一人。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老旧奔驰,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它停在那里很久了,在林谈入住前似乎就在。当时他没太在意,以为是旅馆其他住客的车。
但现在……林谈的目光死死锁定那辆车。引擎盖是冷的,没有热气蒸腾。车里……似乎有人影?极其模糊,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那辆奔驰副驾驶位置的车窗,毫无征兆地、极其缓慢地降下了一条缝隙!
一只苍白、骨节分明的手,从缝隙中伸了出来。那只手的手指异常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它随意地搭在车窗沿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猩红的烟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不定。
一缕青白色的烟雾,从那条狭窄的缝隙中袅袅飘出,在冰冷的雨丝中迅速被撕扯、消散。
那只手,还有那抽烟的姿态,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从容、冷漠……和一种居高临下的、猫捉老鼠般的审视感!
林谈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监视者!果然存在!而且就在眼皮底下!如此明目张胆!
那只夹着香烟的手,似乎察觉到了林谈的注视。搭在车窗沿上的食指,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嘲弄意味地,向上弹了弹烟灰。那动作优雅,却充满了无声的挑衅和冰冷的杀机!
林谈猛地放下窗帘,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通讯被干扰,行踪被锁定,监视者近在咫尺!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怎么看都绝非善类!是那些操控纸傀的幕后黑手?还是对“华胥古卷”同样虎视眈眈的另一股势力?曲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几张染血的《大荒拾遗录》残页。槐柳镇……千年枯槐……冥婚怨气……纸傀代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被诅咒的终点。似乎那里是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也是吞噬一切的深渊。
退路已断。通讯被锁。监视者如同附骨之疽。
林谈的眼神在极致的压力下,反而变得如同淬火的寒冰,锐利而沉静。他走到桌边,拿起那把冰冷的匕首,指腹缓缓擦过锋利的刃口。一丝细微的刺痛传来,让他混乱的大脑瞬间清晰。
他将那几张残页小心地收进背包最内层的防水袋。然后,他关掉了房间里唯一一盏昏黄的顶灯,让黑暗彻底将自己吞没。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隐没在窗边的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透过窗帘最边缘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缝隙,死死地盯着楼下那辆如同毒蛇般蛰伏的黑色奔驰,盯着那只搭在车窗上、夹着香烟的、苍白而优雅的手。
烟头的红光,在雨夜中如同恶魔的眼睛,明灭不定。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一个破绽。或者,等待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强行撕开这无形的罗网。
对于槐柳镇,林谈知道他必须去。而这条通往地狱的路,注定要用血与火来铺就。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如同无数细小的、催促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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