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抬起头，黯淡的目光扫过林谈和他身后严阵以待的众人，最终落在林谈身上，那眼神中复杂难明，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深入骨髓的怨恨，也有……一丝不得不低头的屈辱，以及最后一点……或许是关于交易的期盼。
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交易……还……作数吗……”
这位曾经执掌昆仑、身为星神之一的古老存在，如今竟落得如此狼狈凄惨的境地，如同风中残烛，匍匐在曾经视为蝼蚁的凡人面前。
林谈看着奄奄一息的西王母，心中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复杂情绪。他走上前，蹲下身，平静地注视着她：“那要看你的‘秘密’，值不值得换你这条命了。”
老九在队员的搀扶下走上前，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西王母，低声道：“小心有诈，这等存在，濒死之际的反扑最为致命。”
西王母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寒冷、虚弱，还是因为林谈这毫不客气的态度触及了她仅存的神明尊严。她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而扭曲的弧度：“凡人……你可知……若无吾指引……你们穷尽此生……也触不及……真相之万一……”她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星神……古圣……祂们为何……纠缠……为何……觊觎此界……”
她的话语如同带着钩子，精准地撩拨着林谈等人最迫切想知道的核心。
“说下去。”林谈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冷静。
“呵……”西王母发出一声沙哑的低笑，“吾之神魂……受损太重……记忆……支离破碎……需……力量维系……方能……回想……并告知……”她抬起黯淡的眼眸，直视林谈，“助我……稳定伤势……不需痊愈……只需……暂缓消散……吾便……将所知……和盘托出……”
她这是在赌，赌林谈他们对那个秘密的渴望，超过了对她这个残神的忌惮。
林谈沉默着，大脑飞速权衡。西王母的状态确实糟糕到了极点，随时可能彻底湮灭。如果她死了，那个关于星神与古圣本质的秘密，可能真的就随之埋葬了。但帮她稳定伤势，无异于养虎为患，谁也不知道她恢复一丝元气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林谈，”赵东海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带着技术团队的初步分析，“目标能量频谱极不稳定，核心印记确实处于持续溃散边缘，其诉求存在一定合理性。但风险等级：极高。”
就在这时，西王母似乎耗尽了最后的气力，身体又透明了几分，连维持形态都变得极其困难，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光点消散。
时间不多了。
林谈眼神一凛，做出了决断。他抬起右手，覆盖着尚未完全消退的青铜战神纹路的手掌，缓缓按向西王母的额头。
“林谈！”老九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有分寸。”林谈沉声道。他没有动用蚩尤那充满破坏性的力量，而是尝试引导其中蕴含的、相对平和的、属于“存在”与“锚定”的本质气息。这是印记觉醒后，他隐约感知到的新层次。一股温润而厚重的青铜色能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渡入西王母近乎干涸的神魂核心。
西王母发出一声极其细微、仿佛解脱般的呻吟。她那即将消散的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虚幻脆弱，但至少不再像风中残烛。她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带着古老战神气息的能量，黯淡的眼眸中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彩。
片刻后，林谈收回了手，脸色微微发白。这看似简单的行为，对心神的消耗极大。
“现在，”他盯着西王母，不容置疑地说道，“履行你的承诺。告诉我，星神与古圣，到底是什么？祂们为何争斗？真正的目的为何？”
西王母缓缓吁出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勉强维系住生机的力量，眼神复杂地看了林谈一眼，有屈辱，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了万古的幽暗与冰冷。
她整理着破碎的记忆，缓缓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揭示宇宙伤疤的沉重：“祂们……并非你们理解的……善恶或对立……”
“星神……是‘饥饿’……是‘吞噬’……是宇宙熵增的……具象化显影……祂们追逐……一切有序的能量与文明……将其……拖入……永恒的……热寂混沌……”
“而古圣……”西王母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讥讽与恐惧，“……祂们是‘秩序’……是‘控制’……是试图……将万物……纳入……绝对冰冷……逻辑囚笼的……‘管理者’……”
“祂们争斗……非为善恶……而是……两种……宇宙终极法则……的……碰撞与……相互消化……”
她顿了顿，仿佛接下来的话语更加艰难，也更加惊悚。
“而地球……吾等所在……之所以被……祂们……同时盯上……”
西王母抬起头，看向虚空，仿佛穿透了基地的穹顶，望向了无垠的星空，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这个世界……是罕见的……‘原生摇篮’……蕴藏着……能同时……满足……‘饥饿’与‘控制’的……终极答案……”
“也是……传说中……能诞生……‘超脱者’的……最后……试验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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