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擦黑,暑气却没消多少。
陈耀祖忙活了一天,后背早沁出了汗,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实在难受。
他记得徐老伯说过,后院辟了个水塘,专供学子们洗漱用,便拎着自己的木盆往后院去。
水塘边已有几个孩子在忙活,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光。
陈耀祖接了半盆水,先拿帕子沾湿了擦脸,凉意顺着毛孔钻进去,顿时清爽了不少;
又换了块帕子,胡乱擦了擦胳膊和后背,最后脱了鞋,把脚伸进盆里泡了泡,才算舒坦。
回到屋里时,天色已全黑了。
徐老伯提着灯笼来转了一圈,沉声嘱咐:“明日有早课,都早些歇着,不许吵闹。”
孩子们不敢违逆,纷纷爬上床。
烛火被吹灭后,屋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低低的啜泣——
许是夜深了,想家的情绪便悄悄冒了头。陈耀祖翻了个身,听着窗外的虫鸣,渐渐也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东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院子里忽然响起“当当当”的梆子声。
那声音不疾不徐,敲了五下,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亮,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学舍的安宁。
陈耀祖猛地睁开眼,脑子里还有些发懵。
他侧耳听了听,隔壁王富贵的床铺依旧没动静,倒是斜对着的周浩嘟囔了一句“天亮了?”,翻了个身又没了声息。
陈耀祖坐起身,借着从窗缝钻进来的微光看了看天,心里估摸着,这时候约莫是辰时初刻——
比在家时起得早了足有一个时辰。他暗暗咋舌:这早读,果然名不虚传。
他动作麻利地穿好衣裳,叠被子时特意,把被角捋得平平整整。
收拾妥当,便拎着木盆到院子里接水洗脸。
刚泼了把冷水在脸上,身后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回头一看,几个孩子揉着惺忪的睡眼,也打着哈欠出来了。
有的孩子显然没怎么自己动手过,穿个衣服都笨手笨脚,扣子扣错了位,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
有的则熟练些,端着水盆往水塘边跑,脚步轻快得很。
陈耀祖洗漱完回屋时,屋里已热闹起来,穿衣声、说话声、磕碰声混在一处,倒有了几分生气。
可他隔壁的床铺,依旧静悄悄的。
那湖蓝色的缎面被子还鼓鼓囊囊的,连个褶皱都没怎么变。
陈耀祖探头看了看,王富贵蜷缩在里面,小脸埋在枕头上。
睡得正香,嘴角似乎还挂着点晶莹——许是昨晚哭得太狠,累得连这满屋子的动静都吵不醒了。
周浩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瞧,撇撇嘴:“这位大少爷,怕是要迟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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