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人常说,饥荒年景里,这玩意儿能救命,就是太难嚼,生啃像吞木头。
煮熟了也得嚼得腮帮子发酸,寻常时候谁也懒得碰。
陈大壮年轻力壮,抡起锄头就往葛藤最粗的地方刨。
“咚”的一声,锄头磕在硬邦邦的土块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玩意儿扎根真深!”他嘟囔着,顺着藤往下挖,没一会儿就见着一截灰褐色的根茎,像条粗壮的老蛇藏在土里。
陈二喜也不含糊,蹲下身用小铲子一点点刨开周围的土,嘴里哼着小调:
“多挖点,多挖点,等做成粉卖了钱,给咱家人扯块新布料做衣裳。”
两人一上午没歇脚,竹筐渐渐满了。
葛根一节节胖乎乎的,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沉甸甸压得竹筐带子勒进肩膀。
日头爬到头顶时,他们已经装了满满四箩筐,往山下走时,筐沿的葛根晃悠着,蹭得裤腿全是泥。
回到村头,陈大勇早就在荷塘边等着了。
塘主是个姓周的老叔,听说陈家要两筐莲藕,摸着胡子笑:“你们要这老藕干啥?涩得很。”
陈老实把一小篮鸡蛋递过去,是家里攒了好几天的:“周叔,您就别问了,给孩子们折腾着玩。”
周老叔掂了掂鸡蛋,乐呵呵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塘角那片随便挖,够你们装两车的。”
荷塘里的水还带着凉意,陈大壮挽着裤腿下了塘,淤泥没到膝盖。
他弯腰摸着藕,手指顺着藕节一掰,“咔嚓”一声脆响,白胖的莲藕就露出了水面,带着晶莹的水珠。
没半晌,岸边就堆了两大筐,藕节粗得像小孩胳膊,洗去泥污后,白生生的晃眼。
东西都抬回家时,院子里顿时堆成了小山。陈耀祖踮着脚指挥:
“先把莲藕洗干净了削皮,再把葛根上的泥刮掉。”
钱秀娥系着围裙,拿起一个莲藕在水里搓了搓,看那白净模样就笑:
“这玩意儿天热的时候拌着辣椒吃倒挺爽口。”
她虽没做过粉,但一辈子跟庄稼打交道,揉面磨浆的活儿熟得很,陈耀祖刚说个大概步骤。
她就摸着门道了——莲藕切小块,葛根剁成段,分开往石磨里添,磨出来的浆糊糊得用细布过滤,滤下来的水倒进木桶里沉淀。
院子里霎时热闹起来。
石磨“吱呀吱呀”转着,陈大勇推磨推得满头大汗,胳膊上的青筋突突跳;
钱秀娥和刘翠兰蹲在大盆边,拿着细布一点点挤压浆糊,白花花的汁水顺着布缝往下滴;
大丫二丫端着水来来回回地跑,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
陈耀祖也没闲着,一会儿帮着扶磨杆,一会儿提醒“布要攥紧些”,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全是汗。
太阳从东边爬到西边,最后一抹光落在木桶里的浆水上,泛着细碎的金辉。
钱秀娥用布盖好木桶,拍了拍手:“成了,明儿太阳一出,就能见着白花花的粉了。”
一家人看着院子里摆着的五个木桶、三个木盆,直起腰时,浑身的骨头都在响,可没人喊累,嘴角都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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