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终于踏进鸿儒书院的大门,穿过熟悉的廊庑,走向甲三号斋舍时,已是夕阳西下,晚课将至的时分。
斋舍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王富贵背书磕磕绊绊的声音和姚宗胜无奈的纠正声,以及陈耀祖沉稳的讲解声。
赵廷霄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三人。六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王富贵第一个跳了起来,手中的书卷“啪”地掉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
张大了嘴巴,像是见了鬼一样:“廷……廷霄哥?!”
姚宗胜手中的折扇“唰”地合上,脸上先是错愕,随即涌上难以掩饰的惊喜,但出口的话却带着惯有的调侃,只是语气里的关切藏也藏不住:
“哟!这是谁啊?还知道回来?我还当你乐不思蜀,不想在咱们这鸿儒书院待了呢!”
陈耀祖的反应最是直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拳头不轻不重地捶在赵廷霄的肩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紧:
“你这家伙!总算是回来了!这都开学快三个月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赵廷霄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肩膀上传来熟悉的力道,看着眼前三张写满了担忧、惊喜、埋怨却又无比真挚的脸庞。
连日来的奔波劳顿、身份骤变的压力、面对往事的沉重……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温暖的友情涤荡干净。
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露出了这数月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简单的道歉。
陈耀祖上下打量着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过廷霄哥,你怎么又清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王富贵也凑过来,叽叽喳喳地说:“就是就是!廷霄哥,你这一去就是三个多月,耽误的功课可海了去了!
不过你别担心,耀祖兄可够意思了,你的每一堂课耀祖兄都帮你做了详细的笔记,工工整整的,就等你回来补呢!”
姚宗胜也走过来,扇子轻轻敲了敲赵廷霄另一边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
“总算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府试结果如何?看你这模样,想必是手到擒来了?”
赵廷霄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好友,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暖意。
他点了点头:“嗯,府试侥幸得了案首。一切……都还算顺利。”
他没有多提过程中的凶险,也没有透露那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至于自己耽搁的时间,只是提了一句自己因为身世的原因,被小人举报。
在那里处理了许久,才脱身。
众人光听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看人已经平平安安回来也没有什么麻烦,只好放心。
赵廷霄看着好友们关切的眼神。
此刻,他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与纯粹。
他还是赵廷霄,是陈耀祖、姚宗胜、王富贵的同窗好友,是乙三号斋舍的一员。
“案首!太好了!”王富贵欢呼起来。
“我就知道你小子行!”姚宗胜笑道。
陈耀祖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此一来,你便是功名在身了!下一步,便是院试了!”
小小的斋舍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欢声笑语。
赵廷霄的归来,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乙三号斋舍漾开圈圈涟漪后,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赵廷霄落下三个多月的功课是何等巨大的差距,无需他人催促,便自觉地一头扎进了书山学海之中。
每日天不亮便起身诵读,夜深人静时仍挑灯疾书,那份刻苦劲儿,连最用功的陈耀祖看了都暗自点头。
遇到疑难之处,他自然首先求助三位好友。
陈耀祖等人自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姚宗胜思路开阔,常能提供别样视角;王富贵基础稍弱,但在整理笔记、搜集资料上是一把好手;
而陈耀祖,则以其扎实的功底和清晰的逻辑,成为赵廷霄最主要的“答疑先生”。
四人常常围坐一桌,讨论学问,争辩观点,小小的斋舍里充满了思辨的火花。
在帮赵廷霄补课的间隙,王富贵和姚宗胜也迫不及待地分享起他离校期间书院的种种趣事。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上月月考中,陈耀祖终于与一直稳坐头把交椅的孙清浩打了个平手,两人并列第一。
“耀祖兄,你当时是没看见孙清浩那家伙的表情!”
王富贵说得眉飞色舞,仿佛是自己得了第一般。
“虽然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我瞧见他捏着榜单的手指都发白了!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姚宗胜也摇着扇子笑道:“确实可喜可贺。耀祖此番能与孙清浩并列,实属不易,可见这近一年的苦功没有白费。”
陈耀祖闻言,却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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