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叔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般,先是从那摇曳的灯焰上缓缓移开,然后如同一束冷冽的光,直直地投射到陈七童那苍白如纸、布满汗渍和血污的脸上。这目光如同X光一般,似乎要穿透他的皮肤,洞察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瘸叔的目光停留在了陈七童眉心那被药布覆盖着的印记上。尽管药布已经将其掩盖,但那印记却依旧散发着微弱的阴寒悸动,仿佛是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等待着被揭开。
瘸叔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这个印记上,审视之意愈发明显,让陈七童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仿佛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对方洞悉。
慧明师傅将陈七童送至门口,却并未进去。他双手合十,对着瘸叔微微颔首,又深深看了一眼陈七童手中那盏灯,眼神中既包含着期许,又带着无声的告诫。然后,他转身离去,灰色的僧袍很快消失在枯败院落深处的阴影中。
门,在身后被瘸叔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彻底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和呼啸的寒风。
禅房内,瞬间被更加深沉的昏暗和浓重的压抑感所笼罩。只有桌上那盏早已熄灭的油灯灯碗,和......陈七童手中那盏跳跃着微小白金色火焰的素面陶灯,散发着唯一的光源。
那白金色的微光,在这狭小、破败且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禅房里,显得是如此的脆弱,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将它吹灭。
然而,就是这微弱的光芒,却在顽强地燃烧着,它努力地驱散着周围那一小片区域的黑暗,仿佛在与无尽的黑暗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白金色的微光,在冰冷的墙壁和杂乱的物件上投下了摇曳的、温暖的影子。这些影子随着光芒的摇曳而轻轻晃动,仿佛是在黑暗中翩翩起舞的精灵,给这原本死寂的禅房带来了一丝生机。
这微弱的光芒,成了黑暗中最珍贵的希望。它就像夜空中的一颗孤星,虽然渺小,但却足以照亮周围的一小片天空。
陈七童捧着灯,僵立在门口,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就像一只闯入猛兽巢穴的幼鹿,惊恐而又无助。他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自己的一丝响动会惊醒这禅房里的某种未知的恐惧。
然而,当他的身体稍微放松一些时,身体的剧痛和枯竭感便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这种剧痛让他的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发软,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但他强忍着,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在这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禅房的最角落——阿阴躺着的床铺。那张床铺在微弱的光芒中若隐若现,仿佛是黑暗中的一座孤岛,而阿阴就静静地躺在那座孤岛上,一动不动。
在昏暗中,阿阴那瘦弱的身躯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
但在心灯那微弱白金色光芒的映照下,他灰败死寂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变化?那并非生机的恢复,而是一种......仿佛被纯净光线轻轻拂过后的......柔和感?陈七童无法确定,也许是光影的错觉,又或者是自己太过疲惫产生的幻觉。
瘸叔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带着轻微的拖沓。
他没有看七童,径直走到桌边,拿起火石,地一声,重新点燃了那盏粗陶油灯。豆大的橘黄色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更多黑暗,却也带来了浓重的灯油烟味,瞬间压过了心灯那微弱纯净的气息。
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瘸叔那张布满疲惫、血丝和新鲜擦伤的脸,显得更加冷硬如铁。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高大的身躯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投下的阴影如同一片厚重的乌云,完全笼罩住了正捧着心灯、身体摇摇欲坠的陈七童。
陈七童在这片阴影的压迫下,显得愈发渺小和脆弱,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吞噬。而那高大身影的主人,他的眼睛深邃如潭,冰冷如铁砧,死死地盯着陈七童,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拆解开来,从中挖掘出隐藏的秘密。
灯点了?瘸叔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
陈七童艰难地抬起头,迎上瘸叔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他的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烧过一般,想要回答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微微点头示意。
陈七童再次点头,捧着灯碗的手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瘸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锐利的目光在陈七童苍白的面容和那盏微弱的白金心灯上来回扫视,仿佛在评估一件极其危险的物品。
禅房内的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只有油灯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微弱声,以及心灯火焰无声的跳跃,证明时间仍在流逝。
许久,瘸叔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把灯放在桌上。这简单的一句话中,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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