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短的一个字里,蕴含着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积累的经验与决断。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些暂时被震慑住的怪物,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那只被腐蚀得露出白骨的手猛地从溃散的泥浆中抽出,带起一溜腥臭的污血和白烟,伤口处还在作响,冒着令人作呕的泡沫。拖着那条几乎彻底失去知觉、仅凭一股悍勇意志驱动的瘸腿,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冲刺速度,如同离弦的血箭,朝着前方那片翻滚不息的灰黑与暗红交织的混沌迷雾,一头扎了进去!
每一步踏下,断臂处逸散的黑气都如同喷发的微型火山,更加浓郁!那些黑雾如有生命般缠绕着他的残躯,却又被他体内迸发的最后力量所驱散。他的背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却始终保持着冲锋的姿态,仿佛要将这具残破的身躯燃烧殆尽。
陈七童咬碎了牙关,舌尖弥漫开浓郁的铁锈味,咸腥的血液在口腔中扩散。他将喉咙里翻涌欲出的鲜血和巨大的恐惧死死咽回肚里,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踉跄着,跌跌撞撞,如同被狂风撕扯的破败纸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却又拼尽全力维持着平衡。
视线已经模糊,却仍死死盯着瘸叔那决绝而残破的背影,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灯塔,紧紧追随着,一头撞入那浓稠得几乎实质化的迷雾之中!
当陈七童冲入那片诡异迷雾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入了另一个维度。
五感在刹那间被完全剥夺,整个人如同坠入无边的虚无。视线骤然缩短到不足一臂的距离,眼前只剩下粘稠得令人窒息的混沌,那感觉就像被浸泡在冰冷而沉重的胶水中,每一个毛孔都被这种令人作呕的物质填满。
耳边不再是呼啸的风声,取而代之的是亿万种混乱、疯狂、充满无尽怨恨与癫狂的呓语,这些声音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疯狂地扎刺着他的耳膜,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神智。更可怕的是,这些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响,仿佛要将他残存的理智彻底撕碎。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腐朽的尸臭、浓重的血腥味、刺鼻的硫磺气息,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枯败味道,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毒雾,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鼻腔,直冲脑髓深处。
陈七童感到自己的胃部剧烈痉挛,喉咙深处泛起阵阵酸水,却连呕吐的力气都被这可怕的迷雾抽干。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陈七童死死抱紧怀中的两样救命之物:那块温润的魂佩和包裹着灯碗碎片的破布。他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强迫自己紧守心神,拼命回忆爷爷当年教导的定魂口诀,那些晦涩难懂却蕴含玄机的字句在他脑海中回荡。
同时,慧明师傅点燃心灯时传递的那份禅意也浮现在心头,那是一种超脱物外的宁静与光明。他将全部意念都集中在魂佩那点微弱的温凉和阿阴真灵烙印的微弱搏动上,这两者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成为他抵抗混沌呓语的最后防线。他咬紧牙关,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苦苦支撑着不被这可怕的迷雾彻底吞噬、同化。
在这令人窒息的、感官完全错乱的迷雾地狱中,陈七童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他不知道自己奔行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整天。双腿机械地挪动着,每一次抬脚都像拖着千斤重担。沉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回响,肺部如同被火烧灼般疼痛。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时,前方的迷雾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变化——那粘稠的混沌开始变得稀薄、扭曲,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搅动。
就在这瞬息之间,陈七童的视野骤然开阔!
一座无法用任何人类语言准确描述的庞然大物,如同从混沌深渊最底层挣扎爬出的洪荒巨魔,缓缓显露出它那令人灵魂冻结的、狰狞而恐怖的轮廓。
那是一座由无数巨大、扭曲、虬结缠绕的惨白巨骨垒砌而成的移动之城!高耸入云的骨墙直刺上方灰蒙蒙的天穹,那里翻涌着混沌的气息,根本看不到尽头。
每一根骨头都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在缓缓蠕动、重组,整座城池就像一头活着的远古巨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这就是传说中的骨城,一个不该存在于人间的恐怖造物!
森白如雪的骨墙表面并非光滑平整,而是布满了扭曲变形的骨刺和深不见底的孔洞,这些骨刺如同被痛苦扭曲的灵魂般狰狞地伸展着,而那些幽深的孔洞则像是通往地狱的通道。
暗红色的粘稠物质如同凝固已久的腐败血液,在这些骨刺与孔洞之间缓慢蠕动,时而汇聚成团,时而滴落而下,在下方那片暗红得发黑的大地上砸开一朵朵污秽不堪的小花,每一朵绽放时都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声,散发出浓烈到足以让常人肠胃翻江倒海的腐朽腥臭,这气味中还夹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古老邪恶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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