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侍郎?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这惊鸿苑……本王记得,前几日还在此看过一出《新牡丹亭》,颇有些新奇之处。怎么,犯了王法?”
赵德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连忙道:“回禀王爷!犬子……犬子今日来此观剧,却被园中妖女以邪术所伤!神志不清!下官……下官特来拿人!查封妖窟!以免祸害百姓!”
“哦?邪术?”车内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赵公子何在?”
赵蟠被家丁搀扶着上前,浑身依旧抖个不停。
“抬起头来。”车内声音平淡。
赵蟠哆哆嗦嗦地抬起头。
车内沉默了片刻。随即,一声极轻的、仿佛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响起:“呵……眉心一点朱砂,倒添了几分佛性。赵公子,看来是受了些惊吓。邪术?本王观之,倒像是……心神激荡,一时迷了心窍。”
赵德彰脸色一僵:“王爷!犬子他……”
“赵侍郎,”车内声音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和,却多了一丝无形的压力,“令郎之事,本王略有耳闻。年轻人,血气方刚,言语冲撞,在所难免。惊鸿苑排演新剧,光影交错,或许一时新奇,让令郎受了些刺激。此事,依本王看,不如……”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让惊鸿苑备些压惊的汤药,给赵公子送去。再让那班主,亲自登门,给赵侍郎赔个不是。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赵德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慕容玄这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将赵蟠的伤定性为“受惊”,将他兴师问罪的行为说成小题大做!更让他堂堂工部侍郎,接受一个戏班班主的赔罪?!这简直是当众打他的脸!
但他敢反驳吗?敢说摄政王偏袒吗?
赵德彰死死咬着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怒火和屈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王爷……英明!下官……遵命!”
“嗯。”车内传来一声淡淡的回应,“都散了吧。莫要扰了百姓。”
“是!”赵德彰躬身领命,脸色铁青地转身,狠狠瞪了一眼惊鸿苑紧闭的大门,低吼道:“走!”
官兵们如蒙大赦,迅速收队撤离。赵蟠也被家丁匆匆架走。长街上的肃杀之气瞬间消散。
玄黑马车静静停在原地。车帘依旧低垂。
片刻后,车帘微微掀起一角。一只骨节分明、戴着墨玉扳指的手伸了出来,轻轻一招。
一名玄衣骑士立刻策马上前,俯身聆听。
车内传出慕容玄低沉的声音,只有短短一句:
“告诉玲珑夫人,《梁祝》甚好。墨尘公子……笔锋如刀。”
骑士凛然领命:“是!”
马车调转方向,在玄衣骑士的护卫下,缓缓驶离。
惊鸿苑内,后院厢房。
景云岫站在窗边,透过缝隙,将门外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慕容玄的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
她缓缓收回目光,摊开右手掌心。
那枚布满裂纹的玉扣静静躺着。她意念微动。
混沌空间。百草园。那株七星海棠的紫黑花苞,在精神力风暴停歇后,裂开的那一丝缝隙中,一滴极其微小、如同露珠般、却散发着浓郁甜腥与冰冷锐毒气息的……紫黑色液体,正缓缓凝聚成形!
花毒!七星海棠的初毒!
景云岫冰冷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实的、如同淬毒寒刃般的锐芒。
她伸出左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滴致命的毒露。
与此同时,在她意识深处,那本静静躺在灰色镜面上的残卷,似乎……极其轻微地……翻动了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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