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山脚下的临时营地,宛如一锅将沸未沸的水,表面人声鼎沸,内里暗流湍急。各式帐篷、简易木屋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旗帜林立,有代表“黑塔”的黑色塔徽,有“天机阁”的星盘纹样,亦有诸多景云岫未曾见过的奇异图腾,彰显着各方势力的错综复杂。空气中混杂着汗味、牲口粪便味、炊烟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来自山巅的奇异能量波动,令人心绪不宁。
景云岫与墨渊一行人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在这鱼龙混杂之地,每日都有新面孔涌入。雷队长熟稔地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安营扎寨,指挥剩余护卫布防警戒,动作麻利,显然经验丰富。墨渊则与景云岫略一颔首,便径直走向营地中央那片最豪华、守卫也最森严的区域,那里应是“天机阁”乃至其他顶尖势力的据点。
“云岫执事,此地混乱,还需谨慎。”雷队长布防完毕,低声提醒,目光扫过不远处几个眼神闪烁、看似闲逛实则窥探的汉子。
景云岫微微颔首,目光却已如雷达般扫过整个营地。她并未急于打探或行动,而是先协助随行匠师安顿,亲自检查帐篷牢固,又取出百草园新配的“驱瘴避虫散”分发给众人,淡淡药香散开,周遭蚊虫竟真的退避三舍。这一手看似寻常,却让本就敬畏她的匠师护卫们更加信服,无形中凝聚了人心。
安顿稍定,夜幕悄然降临。营地中央燃起数堆巨大的篝火,火光跳跃,映照着形形色色的面孔,喧嚣声中夹杂着各种语言的交谈、争执,甚至偶尔传来兵刃碰撞的脆响。景云岫借口疲惫,早早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帐篷内。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嘈杂,她盘膝而坐,意识沉入玲珑阁·静思殿。
殿内时光缓流,足够她从容布局。首先,她通过心神联系,感知镜影一在泉阴镇的进展。镜影一凭借易容与交际手腕,已成功混入一个负责为营地输送补给的小型商队,正随队再次前往营地,预计明日抵达。期间,镜影一探听到几则关键信息:其一,营地近日确有“重宝”传闻流出,言及陨星山深处有“星语者”祭坛即将显现,内藏能“沟通星蕴、逆转生死”的秘宝;其二,“幽冥火”残部并未远离,似与营地内某股势力有所勾结;其三,有神秘人在高价收购一种名为“星辉石”的矿石碎片,此石与星髓相伴而生,却更为罕见。
与此同时,镜影二在锈镇传来好消息:疤脸主持的首次公开“技艺会”大获成功,不仅挖掘出那名精通幻术机关戏班主(自称“幻云先生”)的奇才,更吸纳了数名擅长说唱、杂耍、乃至仿声口技的民间艺人,“自保会”声势大涨。景云岫立即通过镜影二下达新指令:令疤脸挑选机灵可靠者,由小虫带领,以行商名义,携带简易印刷工具与部分“锈镇旬报”合订本,秘密向陨星山营地靠拢,沿途散播消息,并设法在营地外围建立新的情报点;另嘱托幻云先生,整理其幻术机关心得,以备大用。
镜影三在“黑塔”内坊的监视亦有收获:“七”执事对“幽冥火”现身陨星山一事极为震怒,已加派心腹前往调查,同时对景云岫的“安分”表现似有疑虑,正暗中核查她离去前经手的药坊账目。景云岫冷笑,此举早在意料之中,她所做账目天衣无缝,正好借此麻痹对方。
信息汇总,景云岫心中脉络渐清。“星语者祭坛”、“星辉石”、“幽冥火”与内部勾结……种种线索,皆指向一个更大的阴谋。而她,需在各方势力夹缝中,火中取栗。
意识退出静思殿,现实仅过片刻。景云岫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她取出那尊黑色小鼎与星髓残渣,指尖轻抚其上冰凉纹路,那丝微弱的能量共鸣始终不断,指引着山中某处。她又拿出在旧炼炉区获得的那份残缺设计图,就着帐篷缝隙透入的微弱火光,再次研读。图上那些扭曲符文,与静思殿古籍中某些记载隐隐对应,她尝试以现代符号学与密码学知识进行破解,渐有所得,推断出几个可能指向祭坛方位的关键节点。
“不能坐等。”她心道,需主动出击,搅动这潭浑水。而她的利器,便是“文娱”。
次日清晨,景云岫并未跟随墨渊或其他势力入山探查,而是带着两名匠师,在营地边缘一处空地,支起了一个简易的摊位。摊位上没有售卖货物,而是摆出了几套经过造物工坊改良的七巧板、华容道等益智玩具,以及一些质地粗糙却印刷清晰的“锈镇旬报”合订本(内容已由她静思殿内修改,剔除了敏感信息,增加了探险传说与生存技巧)。她打出招牌:“以技会友,分文不取,解谜获胜者,赠‘提神醒脑散’一份。”
起初,无人问津,只有几个好奇的孩子远远张望。景云岫也不急,亲自演示玩法,手法娴熟,瞬间解开复杂机关,引得孩子们惊呼。她又让匠师将一份旬报送给一位识字的落魄文人,报上连载的那篇改编自《基督山伯爵》的复仇故事正到高潮,那文人读得如痴如醉,忍不住向同伴讲述,渐渐吸引了一些闲散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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