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峻目视前方,声音低沉:“陛下雄才大略,亦多疑。星髓认主之事,瞒不过真正的高手。他今日不点破,一是暂无确凿证据,二是……你还有用。”他侧眸看她一眼,“《星陨传奇》便是你的投名状。写得好,或可更进一步;写不好,或是星髓之事泄露……”
后果不言而喻。
景云岫默然。她明白,皇帝是要她用文娱司的舆论能力,为星髓现世披上合理的外衣,同时将她牢牢绑在皇权的战车上。
“接下来,你待如何?”嬴峻问。
“回大人,云岫即刻返回文娱司,召集人手,全力编纂《星陨传奇》。同时……”她眸光微闪,“近日京城流言纷扰,云岫想筹办一场‘星象文会’,邀请京中名士、学子,共论星象古籍,鉴赏陨星山所得‘古物’拓片,既可引导舆论,彰显文治,亦可为新戏造势。”
“可。”嬴峻颔首,“需何协助,可让赵戈办理。安全之事,自有皇城司。”他停顿一下,语气微凝,“不过,太子经此一事,虽暂避锋芒,但绝不会善罢甘休。天机阁墨渊,亦在暗中窥伺。你行事需更加谨慎。”
“谢大人提醒,云岫省得。”
宫门外,两人分别。景云岫登上返回文娱司的马车,指尖拂过袖中温热的星图碎片。皇帝的态度比她预想的稍好,但危机远未解除。她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加快步伐。
回到文娱司,景云岫立刻召集心腹,宣布全力投入《星陨传奇》的编纂,并抛出“星象文会”的构想。众人领命,各自忙碌。
夜深人静,景云岫再次进入玲珑阁。此番面圣,虽涉险过关,却也让她深感自身实力不足。星髓之力浩瀚,她目前仅能初步引导,远未到掌控自如的地步。必须在下次风暴来临前,尽可能提升实力!
她在静思殿中,结合星髓带来的庞大信息流,疯狂研习星语殿中的符文知识与能量运用法门;在百草园,她借助星髓能量催生几种珍稀药材,尝试配制更强大的丹药;在造物工坊,她开始设计制作更精巧的防身器械和通讯工具。
同时,她通过镜影分身,加紧布局:
镜影一严密监控东宫及天机阁动向;
镜影二加速整合京城地下情报网,重点搜集关于太子、天机阁及幽冥火残部的信息;
镜影三继续训练,适应星髓强化后的身体与精神力;
镜影四则奉命开始接触京中中低层官吏,以文会友为名,悄然培植人脉。
“星象文会”的消息一经放出,凭借文娱司如今的影响力与陨星山异象的热度,立刻引来京城文士圈广泛关注。景云岫亲自选定议题,审核与会人员名单,确保文会导向有利于己方。她更准备在文会上, “偶然”展示几份精心处理的、看似古老却蕴含现代科学启蒙思想的“星象图”,悄然播撒思想的种子。
这日,景云岫正在审定文会流程,周文远送来一封密信——是守山族大长老通过秘密渠道传来。信中言明,解除诅咒所需的“月华凝露”已有线索,据说京城“百草堂”秘库中藏有一瓶,乃前朝贡品,但百草堂背景复杂,与多位权贵有牵连,获取极难。
月华凝露!景云岫眸光一凝。此物关乎守山族归心,亦是她兑现承诺的关键。百草堂……她记得,似乎是太子门下某个宠妃的娘家产业?
正在思忖,丫环通报,嬴峻来访。
嬴峻此次未着官服,只一身墨色常服,更显身姿挺拔,冷峻逼人。他屏退左右,直接道:“三日后,陛下将于宫中设宴,款待北漠王子。宴间需有新戏助兴,点名要文娱司承制,主题需体现星象祥和、两国交好。”
景云岫心中一动,又是宫宴!而且时机如此巧妙,正在星象文会之后!这无疑是皇帝又一次的试探,也是她进一步展示价值的机会。
“云岫接旨。定当精心筹备,不负圣望。”她应下,随即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对了,大人可曾听闻‘百草堂’?近日编纂传奇,需查阅一些古籍,闻其藏书颇丰,不知可否借阅?”
嬴峻目光锐利地看她一眼:“百草堂乃太子侧妃母家产业,背景颇深。你要借书是假,寻物是真吧?”
景云岫心中微凛,知瞒不过他,索性坦言:“大人明察。云岫确需一味罕见药材‘月华凝露’,救人性命。闻百草堂或有收藏。”
嬴峻沉默片刻,道:“百草堂水很深,太子侧妃视若禁脔。你若想要,需付出代价。”他话锋一转,“不过,此次宫宴,若你能办得让陛下和北漠王子皆大欢喜,或可借此向陛下讨个恩典……届时,本座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景云岫瞬间明了。嬴峻是在给她指路,也是谈条件。宫宴成功,她得赏赐,他帮她取药。各取所需。
“云岫明白了。多谢大人指点。”她垂眸应道。
嬴峻不再多言,起身离去。
送走嬴峻,景云岫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渐起的秋风。宫宴、文会、寻药、编书……千头万绪,纷至沓来。每一步都需精心算计,如履薄冰。
但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星髓在身,玲珑阁在手,镜影随行,她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这京城风云,她既要搅动,更要……最终掌控。
文火烹油,暗棋布阵。
星髓初定,风波再起。
前路艰险,唯智与勇,可辟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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