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峻深深看她一眼,眸中神色复杂难辨:“国运?景云岫,你可知玩弄星象,乃人臣大忌?陛下虽重文治,然天威难测。”他逼近一步,气息迫人,“你体内星髓,乃双刃之剑。用之善,可泽苍生;用之恶,则祸国殃民。陛下留你至今,是惜才,亦是……观察。”
“云岫明白。”景云岫垂眸,“云岫所求,无非真相与归途,从未敢生祸国之心。大人今日之言,是忠告,亦是……云岫可否认为,是大人默许云岫……谨慎探查?”她大胆试探。
嬴峻沉默良久,窗外雨声淅沥。最终,他沉声道:“本座只忠于陛下,维护社稷安稳。你若行差踏错,危及江山,本座第一个不容你。”话虽冷硬,却并未直接否定她的意图,反而像是一种划下底线的默许。“冰泉宫之事,皇城司自有安排。你,好自为之。”言罢,转身离去,消失在雨夜中。
景云岫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潮起伏。嬴峻的态度暧昧不明,但至少暂时不会成为阻力,甚至可能在某些时候提供些许便利。当务之急,是尽快弄清冰泉宫内的具体情况。
休沐第三日,景云岫决定兵行险着。她借口“查阅前朝星象典籍”,凭皇城行走令进入宫中藏书阁。藏书阁与冰泉宫虽非同一区域,但位于皇宫同一轴线,相距不算太远。她欲借此机会,亲身感应星图共鸣的强弱。
在藏书阁一角,她屏息凝神,全力催动体内星髓之力,仔细感知。果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牵引感自西北方向传来,与星语殿中的指向完全吻合!且这种感应,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心跳般时强时弱。她默默记下这种感觉和大致方位。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却“偶遇”了前来巡查藏书阁防务的嬴峻。两人擦肩而过,并无交谈,但景云岫敏锐地察觉到,嬴峻的手指极快地在身旁书架某处叩击了三下,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一排标注《坤舆杂记》的书架。
景云岫心领神会,待嬴峻走后,佯装翻阅,在那排书架中,果然找到一本看似寻常的《坤舆杂记》,但书脊处有一道浅浅的刻痕。她抽出此书,发现其中一页被巧妙挖空,藏着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图——竟是冰泉宫早年废弃时的建筑结构草图!虽年代久远,许多密道可能已封堵或改变,但大致布局清晰可见,尤其标注了一处位于后殿假山下的“寒潭秘入口”!
景云岫强压心中激动,迅速记下草图内容,将书复位。嬴峻此举,风险极大,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他究竟意欲何为?是借她之手探查冰泉宫秘密,还是……真有几分维护之意?
带着满腹疑云和至关重要的草图信息,景云岫返回文娱司。休沐结束,她必须恢复正常公务,以掩人耳目。同时,暗中的准备加速进行。根据草图和感应,她推断那“寒潭秘入口”很可能才是真正关键所在,而星图共鸣的韵律,或许与宫中守卫巡逻或某种阵法运转周期有关。
她令镜影一加紧搜集宫内打更、巡逻的时间规律;镜影二设法弄到冰泉宫近年所用杂役的名单及背景;镜影三则开始模拟潜入路线,利用造物工坊的特制药水在衙署后院模拟冰泉宫外围环境进行适应性训练。
然而,就在她紧锣密鼓准备之际,镜影四传来一个坏消息:天机阁墨渊长老近日频繁出入钦天监,与监正密谈至深夜。而东宫方面,太子门下几名精通机关阵法的高手,近日也以“检修宫内旧物”为名,在西北宫苑一带活动频繁!
风声鹤唳!显然,对方也加快了步伐!
景云岫意识到,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尽快行动,否则一旦天机阁或太子抢先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月黑风高夜,秋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景云岫换上一身夜行衣,将状态调整至最佳,怀揣各种药剂道具,凭借皇城行走令和对巡逻规律的掌握,悄无声息地潜向皇宫西北角。
高大的宫墙投下浓重阴影,冰泉宫孤零零地矗立在荒芜的园林深处,飞檐翘角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宫门紧锁,封条泛黄。周围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都听不到。
景云岫隐匿在一棵古树后,屏息感知。星图共鸣在此地异常强烈,那心跳般的韵律也越发清晰。她仔细观察,发现宫墙周围看似无人,但暗处至少有四处暗哨,且气息绵长,皆是高手。更有一种无形的能量场笼罩着整个宫殿,似是某种警戒阵法。
难度远超预期!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深吸一口气,取出一枚“隐息丹”服下,身形气息顿时变得若有若无。看准巡逻卫士交错的空档,她如狸猫般翻过宫墙,落地无声。根据脑中草图,她避开前殿可能存在的机关,迂回向后殿假山区域摸去。
越靠近后殿,星图共鸣越强,几乎能听到隐隐的嗡鸣。假山怪石嶙峋,藤蔓缠绕。她按照草图指示,摸索到一处隐蔽的石缝,推开一块看似固定实则松动的巨石,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显现出来,寒气扑面而来——正是寒潭秘入口!
就在她心中一喜,准备潜入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道凌厉的掌风自身后袭来,直取后心!同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景主事,恭候多时了!”
景云岫瞳孔骤缩,猛地回身,只见天机阁墨渊长老,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她身后,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狞笑!他身后,还跟着两名目光呆滞、却气息强大的黑袍人!
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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