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冬狩,景云岫一曲《星耀四海》,以星槎横跨寰宇、万邦共聚的恢宏幻戏,不仅令北漠王子萨尔多抚掌赞叹,更让高踞御座的皇帝眼中闪过激赏之色。戏至高潮,星辉铺满猎场,虚拟的异域城邦与中原王朝在星空下握手言和,寓意深远,气象万千。戏毕,满场寂然,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皇帝当场赐下“文思敏捷,匠心独运”的评语,并金口一开,擢升景云岫为正四品文华阁行走,特许其参与宫廷典籍整理、礼乐编纂,并协理文娱司一应事务!
此举无疑在朝堂投下一块巨石。文华阁乃清贵之地,非翰林饱学之士不得入,景云岫以女子之身,且是戴罪之身(虽已平反,然出身难改),竟能跻身其中,可谓殊荣至极。然圣心难测,这究竟是因其幻戏之功的实至名归,还是对冰泉宫之事功过相抵后的平衡,亦或是将其置于更显眼处接受审视?景云岫心知肚明,这升迁是机遇,更是烫手山芋。她恭谨谢恩,姿态谦卑,心中已开始飞速盘算如何利用此身份,名正言顺地接触皇家秘藏,探寻“星髓之心”的线索。
太子一党脸色铁青,尤其是当皇帝随口提及“冰泉宫年久失修,坍塌之事,工部勘察后报个意外便可,不必再深究”时,太子袖中的拳头几乎捏碎。天机阁墨渊长老垂眸不语,但景云岫能感受到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毒蛇般的冷意。唯有嬴峻,依旧面无表情,只在皇帝宣布任命时,目光与她有瞬间交汇,几不可察地微一颔首。
冬狩结束,返回文娱司衙署,贺客盈门。景云岫从容应对,恩威并施,既不过分亲近任何一派,也适时展现文华阁新贵的威仪。待宾客散尽,她立刻屏退左右,意识沉入玲珑阁·静思殿。
殿内时光缓流,她仔细复盘冬狩全程。萨尔多次日便递了国书,盛赞天朝文化,表达了加强往来之意,皇帝对此十分满意,这为她的新职位增添了沉甸甸的筹码。但太子与天机阁的沉默更令人不安。她推断,对方经此一挫,短期内恐不会明面发难,但暗地里的动作必将更加隐秘狠辣。当务之急,是借文华阁行走之便,尽快找到星髓之心的线索,提升自身实力,同时巩固文娱帝国,编织更强大的情报与舆论网络。
退出静思殿,现实不过片刻。景云岫铺开宣纸,开始规划文华阁行走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一,她奏请整理编纂《皇朝礼乐图志》,借机调阅宫中所有与星象、祭祀、异闻相关的古籍档案,此为明修栈道;其二,提议由文娱司牵头,创办面向士子学官的《文华月览》,刊载经史新知、礼乐探讨,并设“星象杂谈”栏目,引导学界对星语者文明的“学术研究”,此为暗度陈仓;其三,以“与民同乐、彰显文治”为由,扩大“京城才艺遴选”规模,将其升级为“天朝艺苑盛典”,广纳各阶层艺人,进一步渗透市井,掌握民意。
奏章递上,很快得到皇帝朱批“准奏,着文华阁会同文娱司办理”。有了圣旨,景云岫行动名正言顺。她每日往来于文华阁与文娱司之间,白天与老翰林们虚与委蛇,讨论典籍编纂,晚上则一头扎进浩瀚书海,凭借星髓增强后的记忆力和理解力,飞速浏览、记忆、分析那些尘封的秘卷。镜影分身亦各司其职:镜影一紧盯东宫及天机阁;镜影二加速整合京城三教九流;镜影三、四则轮流在文华阁藏书楼内,协助本体查找、抄录关键信息。
这日深夜,文华阁偏殿烛火独明。景云岫正对着一卷名为《星陨秘事编年》的残破孤本凝神细读,此书乃前朝禁书,记载了许多不为正史所容的星象异事。突然,一段模糊的记载吸引了她的注意:“……星槎启航,需以心为引。心者,星髓之精魄所聚,散于天地极境,或至寒之渊,或至炎之山,或……紫微帝星辉光所映之墟……”
星髓之精魄!紫微帝星辉光所映之墟!景云岫心中狂跳!这“心”,极可能就是“星髓之心”!而“紫微帝星辉光所映之墟”,莫非指的是……历代帝王陵寝?或者,是祭祀紫微星(象征帝星)的特定祭坛?这个猜想让她脊背发凉。若真如此,获取星髓之心的难度将远超想象!
正当她心潮澎湃之际,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头鹰叫——是镜影一的紧急信号!景云岫立刻收敛心神,推开窗,镜影一的身影如烟般滑入。
“主人,东宫有异动!太子门下那位机关术客卿,三日前秘密离京,方向似是西北。同时,天机阁墨渊长老近日称病不出,但其弟子频繁出入京郊‘玄天观’,那观主曾是钦天监退下来的老官,精通星象堪舆。”镜影一语速极快。
西北?玄天观?景云岫眸光一凛。西北有前朝皇陵!玄天观更是传闻与前朝祭祀有关!太子和天机阁果然也没闲着,他们的目标,恐怕也是星髓之心,或者与之相关的线索!
“继续监视,务必查明那客卿的具体目的地和玄天观的异常。”景云岫下令。看来,寻找星髓之心的竞争,已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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