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的空气凝重而沉闷,只有伤员偶尔的呻吟和器械碰撞的细微声响。应急灯投下的昏黄光晕,将每个人脸上的疲惫与紧张都勾勒得格外清晰。
林墨静坐在角落,双目微阖,看似在休憩,实则意识沉入体内,引导着吞噬核心缓缓转动,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能量粒子。与“屠夫”改造体的短暂交锋和强行破门消耗巨大,即便以他的恢复力,也需要时间调息。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消化那些吞噬而来的零碎记忆片段——关于实验室、关于“主宰之血”、关于冰冷的实验记录。这些信息如同毒蛇,盘踞在他心头,提醒着他面对的敌人是何等诡异与强大。
“……哥。” 又是一声微弱的呼唤,来自不远处临时铺位上的小玲。
赵明立刻俯身过去,紧紧握住妹妹枯瘦的手,声音轻柔得生怕惊扰了她:“小玲,哥在,一直都在。”
小玲的眼神依旧有些涣散,长期的折磨和药物注射让她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她瑟缩了一下,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人群,本能地感到恐惧。“那些……那些穿白衣服的……怪物……他们又来了吗?”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赵明声音哽咽,用力摇头,“你看,我们逃出来了,这里是安全的地方,这些……这些都是哥哥的同伴,是救我们出来的恩人。”
他的目光扫过林墨、王铁山、李静等人,眼中充满了感激。尤其是林墨,那在囚室门口如神兵天降般秒杀改造体的身影,已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
李静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小玲妹妹,喝点水吧。没事了,坏人都被我们打跑了。”她的感知能力让她能隐约体会到小玲精神上的创伤何其深重,那是一种近乎碎裂的混乱与恐惧。
小玲怯生生地看了李静一眼,又看向赵明,在哥哥鼓励的目光下,才小口啜饮起来。
另一边,张猛一边龇牙咧嘴地让罗教授帮他处理肩膀上一处较深的划伤,一边瓮声瓮气地抱怨:“罗教授,您轻点!俺这身板可是顶在前面的,伤坏了下次谁帮墨哥挡刀啊?”
罗文斌没好气地推了推眼镜:“挡刀?我看你是莽撞!这伤口再深半寸,你的肩胛骨就别想要了!幸好我最近改良了愈合促进剂,算你运气好。”话虽如此,他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细致,眼中也带着对这群年轻人的欣赏与担忧。
孙宇在一旁擦拭着他的武器,闻言笑了笑:“猛哥,下次记得用盾牌角度再偏一点,能卸掉更多力道。”
“嘿,你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刚才要不是俺……”
“够了。”王铁山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拌嘴,他刚结束与外围警戒队员的通话,面色凝重地走到林墨身边,“林墨,魏老大那边有消息了。”
林墨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情况如何?”
“杨将军看了部分证据,很震惊,也很愤怒。”王铁山言简意赅,“但他没有立刻表态要动吴坤。他只说了一句‘牵一发而动全身’,让魏老大转告我们,‘证据很重要,但时机更重要’。”
“老狐狸。”林墨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杨将军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作为基地的最高指挥官,他需要考虑全局稳定。吴坤势力盘根错节,仓促动手,很可能引发内乱,甚至给外面的变异生物或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可乘之机。杨将军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更需要一个能一举扳倒吴坤、并且能稳定接手其势力的……契机。
“他还暗示,”王铁山压低声音,“如果我们能提供更‘直接’的证据,或者……让吴坤先‘乱起来’,他或许会更容易‘秉公处理’。”
“借刀杀人,或者说,让我们把这潭水彻底搅浑,他再来收拾局面。”林墨瞬间明白了杨将军的潜台词。这位将军既要维持表面平衡,又想借他们这把锋利的刀,剜掉吴坤这颗毒瘤。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王铁山问道。虽然他是战术专家,但在这种大局博弈上,他习惯性听从林墨的判断。
林墨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细微的脆响。“等。”
“等?”
“嗯。”林墨目光扫过安全屋内的众人,“一是等小玲的状态稳定,她是关键人证,她的证词至关重要。二是等吴坤出招。他现在肯定像热锅上的蚂蚁,实验室被端,证据外泄,他背后的‘神谕’也不会放过他。他一定会有所行动,而且只会比之前更疯狂、更不计后果。”
他走到赵明和小玲身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小玲,你还记得在实验室里,除了打针和检查,还听到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见过什么特别的人、特别的东西吗?比如……‘主宰’,或者‘神谕’?”
听到这两个词,小玲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填满,她用力往赵明怀里缩去,牙齿咯咯打颤:“……神……他们说是‘神’的旨意……不听话的……都会变成怪物……那个穿黑衣服的……他……他看我们的眼神……像看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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