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只剩下松明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浓得化不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石头和阿苏压抑不住的悲泣呜咽,以及一片死寂的、沉重的、足以将人碾碎的冰冷。
项易依旧跪在那里。玄衣的下摆彻底被铁牛温热的鲜血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腿上,那温热黏腻的触感,像滚烫的烙印,深深烙进他的皮肤,烙进他的骨头,烙进他的灵魂。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粘稠鲜血、无法停止颤抖的双手。那血,是热的,是铁牛的。就在片刻之前,这双手的主人还在对他笑,喊他“臭小子”。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溶洞西侧那隐约传来潺潺水声的黑暗通道。那曾如深潭般冰冷、只知计算得失的心湖,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那不再是冰冷的权衡,而是被滚烫的兄弟热血灼烧出的、名为“失去”的剧痛,以及一种沉重的、几乎将他脊梁压垮的认知——
原来,这世上有东西,“算”得再精,也换不回来。
原来,肩头的担子,不仅仅是冰冷的任务、沉重的玄铁,还有…人命。是像铁牛这样,鲜活、滚烫、会为他挡刀、会喊他“臭小子”的人命。
他缓缓地站起身,每一个动作都异常沉重,仿佛背负着山岳。他弯下腰,伸出依旧沾满鲜血的手,捡起铁牛至死都未曾离身太远的那面巨盾。盾很沉,冰冷的金属上沾满了血污和泥土,那兽首浮雕依旧狰狞,却再无生气。
项易将沉重的巨盾,稳稳地、用力地,背在了自己身后。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的脊背,传来铁牛残留的最后一丝微弱体温,也带来了千钧的重量。
这重量,叫责任,叫兄弟,叫…血铸的成长。
他最后看了一眼铁牛那张凝固着痛楚与一丝释然、再无生息的脸庞。眼中的冰层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汹涌的、带着刻骨痛楚的暗流。他不再是那个只知算计的世子了。铁牛的血,为他铺就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染血之路。
“石头,阿苏,”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历经淬火后的、钢铁般的决绝,“带上玄铁。我们…带铁牛回家。”
回家。带着兄弟的命,和这面染血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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