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电光撕裂浓墨般的夜幕,瞬间映亮了金佛寺那流光溢彩的琉璃瓦顶,还有那口巨大的、悬挂在钟楼里的青铜古钟!
暴雨,倾盆而至!
豆大的雨点砸在寺庙的瓦片上,砸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噼啪作响,升腾起蒙蒙水雾。
禅房内。
檀香袅袅。
慧远禅师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诵经,手中一串鸡油黄的蜜蜡念珠捻得飞快,光滑的表面反射着烛火,映着他那张慈眉善目的圆脸。
宝相庄严。
佛光普照。
他面前的红木矮几上,放着一部最新款的折叠屏手机。
屏幕亮着。
上面赫然是“青云浦持剪伤人案”的爆炸性新闻推送!
热搜前三,血红一片!
下面一行小字:“犯罪嫌疑人席某有多年情志不舒诊疗记录,家属称其案发时可能处于失控状态…”
慧远捻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
眼皮都没抬。
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一丝极其细微、又极其满足的弧度。
快了。
快了。
这沸反盈天的舆情,这把烧向“失控者”的滔天怒火…
就是他最好的护身符!
是他这层金光璀璨的人皮之下,那颗早已腐烂发臭的心脏,最强力的防腐剂!
念头刚转到这里。
“滋啦——!”
一声尖锐刺耳的电流噪音,毫无征兆地,在禅房角落炸响!
慧远猛地睁开眼!
慈眉善目瞬间褪去,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向角落!
那里,一个连接着寺庙内部隐秘监控线路的黑色主机箱,正冒出一缕刺鼻的青烟!
主机箱上几个指示灯疯狂乱跳了几下。
“啪!”
彻底熄灭!
紧接着。
“滋啦——滋啦——滋啦——!”
如同瘟疫蔓延!
禅房内所有电子设备——墙上监控分屏、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甚至角落里连接着保险柜的报警器——屏幕集体扭曲!
爆出大片大片刺眼的雪花和乱码!
一行行猩红色的、扭曲的故障提示,像恶鬼的爪痕,疯狂刷屏:
【ERR_0x佛光普照!】
【核心节点受到未知污染干扰!】
【低级精神屏障…失效!失效!失效!】
“什么?!”
慧远禅师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手中的蜜蜡念珠脱手砸在地上,“啪嗒”一声脆响!
滚落一地。
慈眉善目?
宝相庄严?
此刻全被一种极度惊骇、难以置信的扭曲所取代!
他赖以藏匿、混淆自身滔天罪业的初级精神屏障…被破了?!
被一股冰冷、蛮横、带着绝对审判意志的未知力量…瞬间碾碎了?!
怎么可能?!
是谁?!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仿佛瞬间被人剥光了所有伪装,赤条条地暴露在某种至高无上的冰冷注视之下!
就在这时。
“咚——!!!”
那口悬挂在暴雨钟楼里的青铜古钟,竟然无人敲击,再次自行鸣响!
这一次!
钟声不再是浑厚悠远!
而是尖锐!
凄厉!
如同濒死巨兽发出的最后哀嚎!
穿金裂石!
“轰——!!!”
巨大的声浪裹挟着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在古老的钟楼上!
整座钟楼肉眼可见地剧烈一晃!
簌簌灰尘混着雨水,从穹顶梁柱间“哗啦啦”倾泻而下!
其中一块腐朽的瓦当,再也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震荡!
“咔嚓!”
断裂!
挟着风声雨声,从高高的钟楼顶端,如同坠落的审判之矛——
直直砸向禅房外幽深庭院中,一个正撑伞匆匆走过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普通的居士灰袍。
似乎察觉到了头顶的恶风!
猛地抬头!
伞沿下……
赫然是席三郎那张苍白、阴鸷、布满红血丝的脸!
他眼中还残留着无尽的惶恐和一丝刚刚找到“庇护之所”的庆幸!
此刻,全被头顶急速放大的死亡阴影所取代!
瞳孔骤缩!
扭曲!
尖叫卡在喉咙里!
“不——!!!”
“砰——!!!”
沉重的瓦当裹挟着千钧力道!
狠狠砸落!
头骨碎裂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钟鸣和暴雨声中,微不可闻。
像踩碎了一颗熟透的烂西瓜。
红的。
白的。
粘稠的。
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和泥泞的青苔,在庭院里迅速洇开,又被更多的雨水冲刷、稀释……
席三郎的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抽搐了两下。
彻底不动了。
只剩那双惊恐圆睁、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地映照着电闪雷鸣的夜空,还有钟楼那口兀自嗡鸣震颤的…
巨大铜钟!
禅房内。
慧远禅师隔着洞开的窗户,清晰无比地“看”到了庭院里那血腥而短暂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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