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巨大的落地紫铜香炉,吐着袅袅青烟。
烟雾盘旋升腾。
模糊了上方悬挂的鎏金佛像那低垂的、看似悲悯的眉眼。
佛像的目光。
似乎若有若无,落向榻几抽屉虚掩着的一道缝隙。
几张照片的边角,从缝隙里露出来。
年轻女孩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庞,在昏沉光线里若隐若现。
青春,活力,带着不自知的诱惑。
慧海的目光扫过那张诊断证明。
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开了那么一丝丝的缝隙。
他伸出手。
不是去拿那几颗盘得发亮的菩提子。
而是拿起了旁边冰冷的雪茄剪。
“咔哒!”
清脆的裁剪声,在密闭得令人窒息的禅房里,额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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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斜对面。
街角,一家24小时便利店。
破旧雨棚下。
粘着两团阴影。
雨水顺着锈蚀的雨棚边缘疯狂往下淌,形成一道浑浊肮脏的水帘幕布。
黑有常一身剪裁锋利得像刀的黑皮衣,几乎融进身后的无边夜色。她斜靠在便利店冰冷的玻璃外墙上。
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电子烟。
烟雾无声弥漫、缭绕。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大半隐藏在烟雾之后。
只有那双眼睛。
黑沉沉的。
比这暴雨倾盆的夜空更深,更沉。
没有丝毫涟漪地,死死钉在远处高楼天台——那个在狂风暴雨中几乎无法分辨的小黑点上。
“他动手了?”声音不高,带着电子烟特有的、微微沙哑的嗡鸣感。像两块生锈的薄铁片在相互刮擦。
旁边,白问天整个人缩在一件过分宽大的灰色连帽卫衣里。帽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点绷得死紧的下巴轮廓。
她没看天台。
视线死死钉在自己不断绞动、近乎痉挛的手指上。
指尖用力到泛出青白色。
薄薄的卫衣下摆,快被她抠出几个洞来。
听到问话。
她身体狠狠一颤。
像被无形的电流狠狠抽打。
“……没。”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瞬间被狂暴的雨声吞没。
“没?”黑有常没转头,电子烟尾部那点幽蓝的光,在她指间鬼火般明灭了一下。“再给他点把火。”
“我……”
白问天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
绞紧的手指指节,白得像死人骨头。
“嗯?”黑有常终于侧过脸。
帽檐阴影下射出的视线,冰锥一样刺过来。
白问天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冰凉潮湿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呛进肺管,火烧火燎。她像受惊的兔子,慌乱地后退半步,脊背“砰”一声撞上便利店冰凉的玻璃门。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薄薄的卫衣布料。
“我是说…他…他功德池快满了!999啊!”她慌乱地从口袋深处掏出一样东西,
死死攥在手心,硬邦邦的圆润触感硌得掌心生疼——是颗油亮的菩提子。
“那个老秃驴…黑气浓得化不开!肯定…肯定干了……”
语无伦次。更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
黑有常嗤笑出声。
短促。
尖锐。
饱含轻蔑。
电子烟被她随手一抛,划了个小弧线,精准落进旁边浑浊的雨水洼里。
“滋啦”——轻微一声。
那点幽蓝鬼火灭了。
“黑气?”她慢悠悠站直身体,黑色皮衣在便利店惨白灯光下泛着冷硬的、非人的光泽,“是他的罪孽,也是我们的饵。”
苍白修长的手指抬起。
直直穿透雨幕,指向那座金碧辉煌却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寺庙。
指向那间隐在重重殿宇后、被浓稠恶意包裹的禅房。
“去。”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让那个老畜生…”
“再‘病’得厉害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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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天台。
雨。
依旧狂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秦无忌的目光,如同两束无形的高能激光,穿透层层叠叠的雨幕、钢筋水泥的阻隔!
死死钉在禅房内那个肥硕的身影上!
升级后的善恶透视眼,将慧海周身缠绕的黑气看得纤毫毕现!
那黑气翻滚!蠕动!粘稠得如同实质的墨汁!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这得残害过多少无辜?
才能攒下这一身腌臜!这一池子污血!
999的金色数字在体内疯狂流转!功德池如同地心沸腾的岩浆湖,金色的液态能量剧烈翻滚,
“咕嘟咕嘟”冒着贪婪的炽热气浪!滚烫的能量狂暴地冲刷着他每一寸骨骼,每一条血管!
它在咆哮!在渴求!
渴求将这滔天罪孽!这身腌臜黑气!彻底焚烧!净化!化为乌有!
紧绷的弦拉到极致!
嗡——!
裤兜里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震!
不是电话!
是一条没有号码、没有来源的空白信息!
简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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