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在意，收回视线。
马路对面，那辆黑色的轿车平稳地滑行着。
车内，死一样的寂静。
后座。白问天的身体比刚才在老王店外时绷得更紧，像一张拉到极限、随时可能崩断的弓弦。
她背脊挺直得近乎僵硬，黑色制服包裹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处于极端紧张的状态。
她的左手死死抠着身下冰凉的真皮坐垫，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质里。
右手紧握成拳，压在并拢的膝盖上，指缝间，一丝刺目的、极其新鲜的殷红正顽强地渗了出来，
在她黑色的制服裤上，洇开一点暗沉的印记。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车窗外。
隔着一条不算宽阔的马路，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河，
秦无忌和周汐颜并肩而行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她的视网膜上。
阳光毫不吝啬地笼罩着他们。
周汐颜咬着吸管喝奶茶时鼓起的腮帮，
秦无忌侧头和她说话时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白问天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只有胸膛里那颗心脏在疯狂地、绝望地擂动，
每一次沉重的搏动都撞击着她的肋骨，带来窒息般的钝痛。
回忆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前世，那个在重重监视下，偷偷给重伤昏迷的秦无忌喂水擦汗的夜晚；
那只带着薄茧、小心翼翼拂过他紧蹙眉心的手；
还有他醒来时，那短暂停留在她脸上、带着一丝迷茫却温和的目光……
那些微不足道却足以照亮她漫长黑暗岁月的碎片，
此刻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凌迟着她的神经。
咫尺。
天涯。
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无声无息地淹没上来，淹没了口鼻，扼住了咽喉。
一只冰冷得毫无生气的手，无声无息地搭在了白问天紧绷到极致的右肩上。
白问天全身的肌肉猛地一抽！整个人触电般弹了一下！
那只手纤细，美丽，指甲涂着暗红色的蔻丹，却散发着比墓穴更深沉的寒意。
它只是轻轻搭着，指尖若有若无地按压着肩胛骨上方的穴位，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酸痛和刺骨的冰冷。
不需要回头。
那熟悉的、如同地狱刮来的阴寒气息，已经将整个后座的空气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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